秦浅望着翟钧霖,看着他那张脸,所有的难过与委屈,经过烈酒的发酵,缓缓道来。
“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你呀,你干嘛对我那么凶!”
如果仔细听,这声音里的埋怨还带着隐隐的娇嗔。
“我都跟你说了,我也不是自愿的,我可以不干涉你,也绝对会扮演一个乖乖的角色。我甚至都说了,你要是找到喜欢的人了,我随时都可以退出。绝对不纠缠,净身出户,给你成全。”
“可你干嘛还是对我一脸的厌恶嫌弃?你的家人也都以为是我死皮赖脸地高攀了你,那样说我,你都默认。”
话语间,像是带着一点小孩子任性的脾气。听在耳里,倒是像是在赌气。
兴许是,翟钧霖对她的伤害远远没有曾经池倩和孟封南带给她的痛和汹涌,所以她还没有麻木,心里还觉得是委屈的。
所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像先前一样,神色浅淡,带着浅笑。
眉眼里的笑容消失,秀眉蹙在一起,眼眸里闪烁着碎碎的浅光。
“我从小就知道,有些婚姻,无关爱情,更无关爱与感情。只是我以为,对彼此的坦白与尊重,至少可以让这段婚姻可以更轻松与纯粹一些,至少可以不掺杂那么多的第三者的事。”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一切都只是我太天真。”她望着翟钧霖,神色有些凄意,“你都答应了约法三章,你还是会背着我和其他的女人上床。”琇書網
“我都说过了,我会成全你,你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偷偷摸摸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觉得我说的成全是说说而已,还是你觉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才有成就感?”
“我什么时候背着你和什么女人上床了?”翟钧霖听到秦浅这么说,下意识立马脱口反驳。
“你别狡辩。”秦浅眯起眼,抿着唇,盯了他很久,然后一脸笃定又坚定,“我都看见了!”
翟钧霖一惊,看见?
可能是因为秦浅的思维逻辑一点点在回来,翟钧霖一下子忘记了她还是一个酒醉的女人。
“你看见什么?”他追问。
“我看见了,你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地进了酒店,开的是总统套房。”她顿了顿,“在你生日那天。”
“我连夜从意大利赶回来,带着我做兼职给你买的礼物。吴婶说你在公司加班,我坐车到公司,亲眼看到的,你和一个女人从公司出来,去吃了烛光晚餐,她给你过了生日,然后相拥去了酒店。”
秦浅轻声地说着,忍不住哽咽。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口,她以为自己会埋在心里一辈子,永远也不会讲给这个坏男人听。
她也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这样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要是不喜欢我,要是实在看着我厌烦,你大可直接跟我离婚,就像古时候的大男子主义一样,休了我也可以……为什么偏偏不跟我离婚,却出了轨?”
“你知道吗?”她眼中的泪闪烁着,挂在眼睫毛上,欲落未落,像极了她未碎将碎的心,“当我看见你们进酒店的时候,我就在想,所以……最后,我还是要走上她和孟封南婚姻可悲的老路了吗?”
泪垂落,在空中一闪而过,落在她的风衣上,晕开一朵水花。
翟钧霖想起来了,那是他和秦浅结婚的第一年,她去了意大利留学,他刚好专心手上的公司。
那年生日,他也没什么心思过所谓的生日,就在公司加班。
那天刚好销售部的经理也一起加班,虽然他冷,但体恤员工他还是知道的。就一起去吃了个饭,谁知是那个经理给他过生日的惊喜。
本来对方好意,何况刚刚给公司拿下了一个大单,他也没有拒绝。
谁知道,因为他的大意,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里被下了药。
那天他是跟那个经理一起进了酒店,但很快甄嵇和康湛也都赶了过来,送他去了医院。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远在意大利的秦浅会目睹那一切,在满怀惊喜给他庆生的时候。
“我没有。你误会了,我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发生。”翟钧霖看着她那滴泪落下,心疼得要死。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这么在乎这个女人,竟然会为她这么心痛。
第二天,他就开了那个女经理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好了,却原来,他一点也没有处理好。
“我都看见了,你还狡辩!那天要不是我回来湖州半岛,你不一样跟张允茜滚到床上去了吗?”她眼眸泪花闪烁,红着鼻子质问。
像是将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将她这么多年的难过与伤心,全都发泄出来。
翟钧霖要怎么告诉她,他是被张允茜下了药?
他头疼不已,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又心疼不已。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伤心,害你难过。你惩罚我吧!想怎么惩罚都可以。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跟除你以外的女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好吗?”
他抽着纸巾,有些手忙脚乱,又有些笨拙地给她擦着眼泪,一边擦着一边保证。
“不,我不原谅你。”
说话间,泪又滚落。
“你明明知道秦初不是我的孩子,还故意让人做手脚,故意跟张允茜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故意说那么多难听的话,故意让我和秦初被赶出翟家,故意让秦初做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还故意让我对你惭愧又内疚……你跟他们一样坏!你比他们都坏!”
她哭着,像个孩子哭得一抽一抽的,毫不顾忌,什么都不在意,只是到难过与伤心。
“是……是我的错,是我坏。”翟钧霖哽声应着,替她擦着眼泪,像是在承认自己的罪行,“我最坏,明明知道你无辜,明明知道你清白,还故意欺负你,让你难过伤心,我这样的人,才是最坏……”
“你是坏人,翟钧东和许绾绾欺负秦初,也是坏人;翟立松不安好心,也是坏人;你们全部都是坏人。所以……我要离婚。就算我跟池家开口,就算我回去,我也要离婚。”
她早就闭上了眼睛,闭着眼,靠着座椅,哭着说着。
睫毛湿得发亮,鼻尖红彤彤的,嘴唇哭得发干,心中一委屈,眼泪又顺着紧闭的眼线润润而淌。
嘴唇轻轻地撇着,“就算我很不喜欢,很不想回去;就算我要放弃秦初的抚养权,狠心离开他,我也不要跟你们这些坏人呆在一起。”
喝醉的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如孩童那般纯粹天真。
“可是我舍不得……秦初还那么小,我怎么舍得丢下他离开……”
“可是我不能带他回池家,池家是葬送孩子的地狱,那里只有冰冷,没有我想要给他的幸福……”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一个亿……”
“可是除了池家,没有人会给我,没有人敢给我那么多钱……”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她闭着眼絮絮叨叨地念着“可是……可是……”,声音越来越小,轻轻地呢喃,就算睡着了,眼泪还静静地淌着。
这一刻,翟钧霖似乎明白了当时喻笙说的那个场景。
——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大声地质问,只是靠在我的肩头,无声地哭着落着泪——
此时的她,哪怕喝醉,也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大声质问,她只是静静地靠着座椅,闭着眼睛轻声呢喃着不住地流泪。
他想,一个人究竟要受多少苦,才能睡着了也止不住地泪流?
他不解,命运怎么可以对一个人不公到这种地步?
他愤怒,池倩和孟封南怎么狠得下心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同时他也懊悔,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所有雪上加霜的一切……
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安静地在睡梦中流泪。
翟钧霖脱下外套,轻轻地搭在女人身上。这天晚上,他坐在车里,给女人擦了好久的眼泪,直到她慢慢地不再哭泣,慢慢地也不再流泪。
尽管他知道,这并不代表,她就已经不伤心。
这几天一直阴沉的天,到了晚上的嵘城更是阴冷,街边的华灯也像是迷失在浓雾中的孩子,迷茫又看不清方向。
翟钧霖驱车带着秦浅回了湖州半岛,车停进车库。
他下车,绕道副驾驶座,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弯下腰轻轻地抱起熟睡中的女人,十分小心注意地避免她碰上车沿。
翟钧霖抱着她回到家,一路上都觉得怀中的女人轻得像一片羽毛,太过脆弱,也无法抓住,风一吹,她就随风离去了。
这一晚,他没有把秦浅抱去客房,而是抱进了他的房间。
他把她温柔地放在床上,蹲跪在床前,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替她把鞋子脱下来。
然后替她脱了外套,换了睡衣,所有的动作都格外的小心,甚至屏着呼吸,怕惊醒了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人儿。
他想起,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里,他有很多次醉酒回家,还想起那次秦初在的时候他装醉,她照顾自己的情景,是那么的娴熟,像是为他做了千万次。
而他,只有机会为她做这一次。
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原来,他原本一直都有机会和她好好的过日子与幸福,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不珍惜,生生地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又渐渐对这段婚姻绝望。
他替她盖上被子,就保持刚才替她脱鞋的姿势,一直守在床前,静静地伫立了许久许久。
久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就要这样过去,是不是下一秒天就亮了,女人就会离去。
……
秦初跟宋繁城回到家,就一直坐在沙发的地方等着秦浅回来。
梨姐做了晚饭,小家伙也没有吃。
敏感的他,窝在沙发里,端坐着,双手放在双膝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的动物世界。
也不知道是他看得太认真,还是在发呆。
直到动物世界栏目的结束,小家伙也窝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直到家里的座机响起,他像是身上安了一根弹簧,立马蹦起来,冲过去,接起电话:“喂!秦浅!”
声音里是急切,也是期待。
“小初,秦浅怎么了?”
那头传来的,不是他想要的秦浅的声音,而是远在洛杉矶的秦觉。
“阿觉哥哥,秦浅被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带走了。她还没有回来,她会不会有事?”秦初说着,泪花就在眼里打转,却硬是忍着没有让它落下,只是声音轻轻地哽咽。
在屋里,有梨姐,有宋繁城,可是他一直都安静乖巧得很。
不管对谁都没有露出这样脆弱的情绪,只有在秦觉这里,才会无助又无措的样子。
很显然,尽管他觉得宋繁城和梨姐都很好,但在他心里,依赖依靠的,还是只有秦浅和秦觉而已。
“小初别怕,有哥哥在,秦浅不会有事的。”秦觉轻声地安抚着,“你跟阿觉哥哥说说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好吗?”
“这两天秦浅一直都很奇怪,她去接我回家,还允许我吃冰淇淋,做了一大桌子全是我喜欢吃的菜,她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不能跟我在一起,问我喜不喜欢你,问我要不要跟你住在一起,还说如果她不在我身边,要我好好的听你的话……”
“她说她害怕,让我陪她睡觉。还给我请假,带我去游乐场玩儿,还陪着我一起吃热狗还有以前她都不让我吃的东西,我们还去坐了碰碰车……”秦初一一地细数,说着说着忍不住哭腔而声,“她以前从来都不这样的。”
“我们回来,有一个人车,车上有一个人女人,那个女人要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挡着我们,不让我们回家,他说什么夫人要请我们吃晚餐,我们不去,他就不让开。后来秦浅就跟他们走了,我都跟她说了我等她回来的,可是她现在都没回来。”
秦初逻辑十分清晰地一口气把事情讲完,“阿觉哥哥,你说秦浅会不会有事?怎么办?万一秦浅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总归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总归是一个依赖母亲的小孩。
他看着秦浅跟池倩走,明显的知道,这跟平时秦浅出去办事,去上班不一样。
去上班的秦浅会回家,但是被人带走的秦浅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小初别怕,别担心。有哥哥在,阿觉哥哥去帮你把秦浅找回来。”秦觉理着思绪,也同时安抚着秦初,“不过阿觉哥哥需要小初的帮忙,可以吗?”
两个大人站在客厅,看着小小的身影,深呼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害怕与眼泪憋了回去,绷着小脸问:“你说。”
“你告诉我喻笙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秦觉在这里三年,虽然也有一两次跟着秦浅一起和喻笙一起吃过饭。但他并没有留喻笙的任何联系方式。
小家伙的记忆力一直都很好,他们的电话号码他都记得。
秦初立马报了一串电话号码给秦觉。
“好了,我这就去找喻笙,让她去把秦浅给你带回来。你现在听哥哥的话,先去洗漱,然后躺进被窝,等着秦浅来跟你说晚安,好吗?”
秦初拿着手机没有吱声。
那头的秦觉知道秦初还是担心放不下,所以引导着:“相信哥哥吗?”
秦初点了点头,小声低说:“相信。”
“哥哥跟你保证,秦浅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也要乖,等秦浅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乖乖的,就不会担心了,知道吗?”
犹豫了一会儿后,秦初又点了点头,说:“好。”
秦觉又安抚了秦初几句才挂的电话。
挂了电话的秦觉,给喻笙打了个电话。
因为秦浅的事,湛越怕喻笙还是忍不住,所以这两天都是把她随身带在身边的。
秦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湛越刚好在公司等一个国际视频会议。
喻笙在办公室里的休息间无聊地打游戏。
看到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毫不犹豫地挂掉,打扰她玩游戏者,死!爱书屋
不料这电话接二连三地打个不停。
刚好她因为这电话gameover,这电话又切进来,她没好气地接通,“喂,谁啊!”
“我是秦觉。”秦觉也没有因为打电话不接的不耐,而是语气平静地直奔主题,“秦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怎么说?”喻笙突然接到秦觉的电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是秦觉?”
“我是。她之前说要把秦初的抚养权给我,秦初说她现在还没有回家,下午有人找她离开后,就没有回去过。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告诉我。”
喻笙沉吟了片刻,“她要跟翟钧霖离婚,但是翟家的人要她还有一个亿回来。可是浅浅是池家的人,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大致就是池家的人这些年一直都想她回去,但是浅浅不愿意。”
“池家人这次抓住机会了,所有能帮她的人找过了,不能借浅浅一个亿。所以浅浅要么不离婚,要么就选择接受来自池家的一个亿离婚,回池家去。”
“所以,只要她给翟家一个亿,而那一个亿不来自池家,秦浅就既可以离婚,也可以不用回池家的,对吗?”
喻笙顺着秦觉的思维理下来,讷讷点头,“对。”
简直不要太对了!
“秦浅的电话我打不通,秦浅说过你丈夫手段不凡,你让他帮忙找找秦浅。然后你帮我告诉她,别担心,一个亿,我们有。明天她跟翟钧霖去离婚前,我会把那一个亿转进翟家的账户里的。”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喻笙的脑子有些转过不来,但还是讷讷地点头,“好,好。”
“你联系到秦浅,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好。好。我这就去!”终于反应过来的喻笙,立马就冲出了休息室。
她听到了什么?
秦觉说,一个亿,他们有!
这下秦浅可以离婚,又不用回池家了!
喻笙开心得不能自已,但是一点也怀疑秦觉说他那里有一个亿的真实性。
就是莫名的,就是相信!
……
湖州半岛。
翟钧霖调节了一下室内的温度后,转身去了厨房。
他记得,从前他喝醉了的时候,秦浅有给他冲蜂蜜水。
她说,喝了蜂蜜水第二天起来头就不那么难受了。
他一边烧着热水,一边想着,原来以前她说过的话,他是记得的。
冲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端进去后,他又两难了。
是放在旁边,她口渴了喝呢;还是叫她起来喝了再睡。
他把蜂蜜水放在她的床头,深思又纠结,许久后。
翟钧霖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含着,俯身吻上女人的唇。
杯子本来不算大,三四回,就让女人喝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女人太口干,翟钧霖喂了她蜂蜜水后,她竟然满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刚好男人的唇还未退开,舌尖轻轻地在男人的唇瓣上划过一抹电流。
男人的眸色渐深。
刚刚准备退开的唇,又重新吻了下去。
他没有过多的深入,只是浅尝辄止,唇瓣贴着唇瓣,他垂眸,将小女人安静的睡颜尽收眼底,那睫毛落在眼睑的剪影,他也在心头描绘。
许是那扑洒在脸颊的呼吸有些不舒服,熟睡中的女人动了动。
翟钧霖微微退开,漆眸里漾开无边的温柔,低头,在她的额心轻吻了一下。
起身,离开了主卧。
他走到客厅,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秦方。”
“翟总。”
秦方刚躺上床,接到电话又立马坐起来,抬腕间,看了一眼,已经晚上十点了。
“今晚加个班。”翟钧霖一开口,就直言,“去联系财务部的,关于今天上午开会的那个项目暂时取消,让财务部把项目启动资金的那一个亿,打入我给你说的那个账户。”
“翟总,这……”乍一听到,秦方立马瞌睡都散了个干净,“那个项目不是……您准备了三年了吗?这终于成功了,怎么……”
“按照我说的做就是。”翟钧霖没有解释,望着窗外更加阴沉的夜色吩咐,“另外,银行那边你打点一下,最好能够明天早上就到账。”
翟钧霖和秦浅要离婚,那一个亿的事,旁的人不知道,他作为翟钧霖的特助当然是知道的。翟钧霖不解释,他也是知道这一个亿用来做什么的。
秦方沉默了很久。
“翟总,这个项目,您准备了三年了。为了这个项目,您做出多少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马上就启动了,一切都准备好了,突然就取消。”
本来这些不是该秦方说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下属,他的工作是听候吩咐与命令。
但他站在翟钧霖这边的角度来想,他确实觉得这回翟钧霖太冲动了,“这到时候大家问起来,怎么解释?就算您想满足太太的要求,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吧。何况……您既然在乎太太,不离婚,不是才更好的吗?”
秦方实在不明白。
哪有明明不舍得,还要承受这种巨额损失来把人推开的。
翟钧霖没有解释什么,只说:“你说的我会处理的。先去办吧。”
挂了电话,翟钧霖垂眸,低低地笑了一声。
三年。
他欠她的,何止一个三年,又何止这一个亿能算得清的。
如果他要为了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把她强留在翟家,他知道,她也不会快乐的。
既然,他想要弥补,想要为她好,就得从她的角度出发去考虑。
首先,让她从翟家和池家的痛苦中脱离出来,这才应该是让她幸福的开始。
“笃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男人的沉思。
来人着急得甚至都忘记了门铃,直接上手拍。
翟钧霖看了一眼门口的显示屏,站在前面的是封喻笙,后面是两个男人,左边的是康湛,右边的是湛越。
他拉开了门,但是没有让喻笙他们进来。
翟钧霖一脚跨出门,反手就关了门。
喻笙本来想进去就带走秦浅的,谁知这男人,竟然来这么一招。
“你关门做什么?我要见浅浅!”
“她睡了。”翟钧霖回答。
喻笙一点也不信,“怎么可能,她从来不睡这么早的!”
但是他身后的康湛当然是信的。
毕竟是甄嵇珍藏的酒,那别说秦浅一个女人了,就是男人喝了也得人事不省。
他是被湛越一个电话从江边水上拽出来的,只因为男人查到秦浅在小酒馆被翟钧霖带走的,为了省事,就直接让他带路来这里了。
“她喝醉了,睡着了。”翟钧霖说,见喻笙仍旧不信的神情,解释,“今天她母亲来找过她了。”
话落,喻笙的怀疑立马就转变为了担心,“池倩来过了?那浅浅呢?浅浅有没有怎么样?”
“她喝醉了。”翟钧霖不厌其烦地回答,秦浅最后喝醉了。
“明天,我会送她回去的。”翟钧霖丝毫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反而还下了逐客令,“我这里没有外人留宿的习惯。”
喻笙:“……”
这个男人真是嘴那么烦人!
她本来是来找秦浅,然后告诉她好消息的,可是现在秦浅醉了。
喻笙思索片刻说道:“明天不用你送,等你们去了民政局离了婚,我在民政局门口亲自接她回去!”
“听说池家找过你们家族了。你确定你这个时候去接她,会没事吗?”
喻笙默。这个男人怎么这都知道得清楚。
可喻笙尽管她不能去,但还是嘴硬,“我不去怎么样?我不去有的是人去。等你们离婚了从民政局出来,就让宋繁城拉着浅浅进去重新领证!气死你!”
一旁的康湛听后,惊得一匹。
在心头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湛越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什么不该说的就专挑什么说。
谁知男人听了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提醒我了。”
“提醒你什么?”喻笙可不怕惹这个男人生气。
她身后可跟着湛越!有湛越在,她就算把天捅了个窟窿,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滴。
“既然她安全,我们先回去。”湛越将目光从翟钧霖的脸色收回。
今天他去查,也是因为喻笙说秦浅不见了,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才做的。
不然这个节骨眼,他怎么会明明在池家打了招呼后还插手进来。
既然确定她没事,他就放心了。
喻笙也知道,跟这个男人没什么说的,剜了翟钧霖一眼,转身跟湛越离开了。
留下康湛,面对翟钧霖投过来的眼神,举手投降,“你知道的,他是我表哥,我也没办法。”
走之前,康湛还望他身后投了一眼,故意问了一句,“有没有抓紧时间吃干抹净?”
翟钧霖斜了他一眼:“滚吧。”
康湛耸肩,转身扬手离开。
可是等他走到路边的时候,发现湛越已经开着车,载着喻笙养成而去,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路边,无限凄凉。
敢情利用完了一脚踢开?管接不管送,这过河拆桥牛得一匹啊!
又不能转身回去让翟钧霖求收留,打扰人家的美好春光。
只好掏出手机,叫那个在江边水上造就今天晚上一场闹剧的罪魁祸首滚过来接他。
开车离开的湛越,喻笙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翟钧霖的坏话。
他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刚才男人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
等三人都离开,翟钧霖才打开门进屋。
他反手关门的同时,打开通讯记录,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来自洛杉矶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
他也没有废话,“我是翟钧霖。”
跟上次他们通电话的开场白一样。
“秦浅在你那里?”不用翟钧霖说,秦觉已经猜到。
本来他以为这种时候,秦浅不会再跟翟钧霖在一起的,“她怎么样?”
“她很好。睡下了。”男人回答。
“关于你们离婚的一个亿……”
两个男人都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的性格。
“一个亿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翟钧霖打断秦觉的话,“你放心,我明天会和她离婚。只不过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秦觉本来想说,就算不用你处理,也可以离婚的。
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问:“什么事?”
翟钧霖走到主卧,推开门,望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女人,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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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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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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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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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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