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墨夜脸色一变,转身便往外走。
可走了两步,感觉身后没动静,回头,见英王妃还脸色苍白地怔在那里,他低低一叹,宽慰道:“二婶不用担心,二叔会没事的,朕今日也带回了太医要的那味药,太医已经在配制,二叔会好起来的。”
英王妃这才回过神来,牵起唇角勉力笑了笑,随着郁墨夜一起出了门。
凉亭里潇湘云、郁临旋、庞淼三人还等在那里,见郁墨夜跟英王妃一脸急色、匆匆而来,三人都站了起来。
“走,二叔情况不好,却看看二叔。”
郁墨夜脚步未停,从凉亭边上经过。
三人闻言亦变了脸色,互相看了看,快速下了凉亭,跟在郁墨夜和英王妃的后面。
厢房里,婢女端着铜盆,拿着布帕,进进出出。
英王爷靠在寒玉床上,还在咳血,边上两个太医正给他顺气和探脉,郁书瞳蹲在床边上,一脸担忧地看着,眼泪吧嗒吧嗒直流。
陆长风也已经在了,就站在房中,忧目看着这一切。
郁墨夜一行五人进来,屋里的人,除了英王爷跟已经急傻的郁书瞳,其余人都准备行礼,郁墨夜说在了前头:“无需多礼。”
然后便快步走过去,询问太医:“情况如何?”
探脉的那个太医眉心紧锁,又凝神静探了片刻,才起身,对着郁墨夜抱拳一鞠:“启禀皇上,英王爷的脉象非常奇怪。”
众人一怔。
郁墨夜拧眉:“如何奇怪?”
“像是中毒之症。”太医回道。
中毒?
众人震惊。
就连失魂落魄的郁书瞳也红着眼睛回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郁临旋更是快步上前,径直探上了英王爷的手腕。
这厢太医还在跟郁墨夜禀报:“今晨探脉搏的时候,还没有这种症状。”
此时,郁临旋也已惊呼出声:“真的是中毒。”
“可知是何毒?”郁墨夜看向还在咳血,却轻阖着眼睛,已经明显体力不济的英王爷,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郁临旋摇头,看向太医。
太医亦黯然地摇了摇头,“恕微臣无能。”
郁书瞳闻言,眼泪更是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她抓着英王爷的手,哽噎着:“爹,爹……”
睨着她的样子,潇湘云心疼不已,举步走过去。
见他过来,郁临旋朝边上让了让。
他上前,看着郁书瞳,薄唇动了动,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探上英王爷的腕。
时徐时疾的脉搏入指腹,的确是中毒。
郁书瞳没看他,一边抹泪,一边回头问向郁墨夜,“怎么好好的会中毒呢?”m.χIùmЬ.CǒM
郁墨夜没做声,面色冷峻。
是啊,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这也是他关心的问题。
竟然在他的太医院里中毒,他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自进宫那日起,无论是看病的太医,还是伺候的婢女,他都是派的专人,一切吃穿用的亦是专人专项负责。
怎会中毒?
是谁?
竟如此嚣张。
见潇湘云也探了脉,他又问道:“可探出什么没有?”
潇湘云眉心微拢:“虽不知是何毒,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英王爷是慢性中毒。”
慢性中毒?
众人一怔,潇湘云继续道:“所谓慢性中毒,就是一个毒性积累的过程,每日中一点点,可能脉象看不出,达到了一定程度,毒发才显现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天天荼毒?”郁墨夜难以置信。
“嗯,”潇湘云点头,“是的。”
众人惊骇。
这时,英王爷缓缓睁开眼睛。
“爹,爹你感觉怎么样?”郁书瞳一直蹲在窗边,抓着英王爷的手,泪流满面。
英王爷苍白着脸摇摇头。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没事,让她不要担心,还是说自己感觉不好,情况不妙。
然后,便见他艰难地伸出另一手,颤抖地朝着一个方向。
众人怔了怔,循着他所伸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英王妃和陆长风。
“二婶,二叔叫你呢。”
不知是不是被中毒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还是太过忧急已经慌乱到了无措,英王妃失神地站在那里,忘了动,忘了反应,脸色很不好。
直到郁书瞳唤了一声“娘”,对方这才怔怔回过神。
却依旧没有拾步上前,而是眸子缓慢地转,看向身侧的陆长风。
哑声开口:“你爹唤的人是你。”
啊!
所有人惊错,全都难以置信看向她。
你爹?
她跟陆长风说,英王爷是他爹?
如此看来,她......
她知道了陆长风的身世?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瞒着她了呀。
陆长风跟郁书瞳亦是错愕,所不同的是,他们并未多想,而是以为英王妃会这般说,是因为英王爷要他们两人成亲,一个女婿半个儿,自然就称之为他爹了。
陆长风有些为难。
做为故人的儿子,他上前也无可厚非,可是,他特别担心,这个男人又乱点鸳鸯谱,强行让他娶郁书瞳。
此次情况不同方才,如今不仅病情严重,还中毒在身,一个不顺意,万一就……
他承认,郁书瞳的确很可爱,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方才那个时候之所以故意静观其变,不解释自己其实是拿郁书瞳来顶包,等着潇湘云来解决此事。
除了因为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潇湘云先袖手旁观了他一局,他便也袖手旁观潇湘云一局。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急急潇湘云。
从郁书瞳对潇湘云的表现来看,这个男人肯定是惹郁书瞳生气了的,顺道替郁书瞳出出这口气,他又何乐而不为?
可是现在……
他抬眸瞥了潇湘云一眼,拾步正欲走过去,边上忽然有人“噗”的一声,有温热溅在他的侧脸上,他本能地抬手一抚。
殷红入眼,他瞳孔一敛。
是血。
与此同时,有人惊呼:“二婶。”
“英王妃。”
眼前身影一晃,是一掠而过的郁墨夜,下一瞬,郁墨夜便已经将英王妃扶住。
同英王爷方才一样,粘稠的血泉从英王妃的口中汩汩流出来。
所有人都吓住了,包括还吃力伸着手的英王爷。
郁书瞳见状,小脸血色全无,起身跑了过来,哭道:“娘,娘,你怎么也这样?”
郁墨夜蹙眉,抬眼一扫太医、郁临旋潇湘云:“快,快看看什么情况?”
郁临旋离得最近,连忙过来探脉。
同样的脉息入手,郁临旋眸光敛了敛,“二婶跟二叔中的是同一种毒。”
郁墨夜闻言,脸色非常难看,沉声喊向门口,“来人!”
他倒要看看是谁那般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谋害老王爷夫妻二人。
有禁卫闻声而入。
他刚准备吩咐两人去查,手背蓦地一重,是英王妃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他疑惑转眸。
英王妃喘息着,嘴角一抹殷红刺目,她在笑,又想说话,嘴巴张着,进气多,出气少,好不容易才喘出一句话来。
“对……对不起,辜负了……皇上一片好心,我唯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就是书瞳,日后,日后书瞳就拜托给……皇上了。”
郁书瞳闻言,哭得更甚,上气不接下气,“娘……我不要娘瞎说,我要娘好好的……”
郁墨夜却是瞳孔微敛,细细思忖起他二婶的这句话来……
为何道歉?为何要说对不起?为何说辜负?
一个想法猛地跃入脑中,他浑身一震,愕然抬眼,难以置信看向怀中这个就算吐血,依旧笑得一脸雍容平和的女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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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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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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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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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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