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细细一分析,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太后故意的。
太后将顾词初的那一枚收起来了,故意放一枚特制的赝品在那里。
至于目的,可能也有两个,要不就是以防像郁墨夜这种存了心思去盗取的人,要不就是这枚赝品扳指上面有什么玄机,太后就等着凶手自投罗网,前去偷梁换柱出来,然后循着这枚扳指上的玄机找到凶手。
显然是后者。
因为如果只是防盗,就也没有必要让那么多人去试着打开,用一个根本打不开的假扳指让大家打,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可如果是后者,就太可怕了。
那她将扳指偷换出来,岂不正是中了太后的圈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太后也不知,而是已经有人在她们之前动手了,将扳指换去了。
毕竟扳指经过太多人的手,她们能动这样的心思,别人就同样能想到。
只是,目的是什么呢?
扳指是顾词初的,别人换去做什么呢?
她们无亲无友,不可能是有人帮她们。
就算是真正杀死萨嬷嬷的凶手,那也应该更加希望扳指的主人成为替罪羔羊不是吗?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扳指的秘密,故意将其换下,想以此来要挟顾词初?
夫妻二人闭门分析了一上午,都还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只能等。
扳指已经换回,就算是个烫手山芋,也已经无力回天。
如果是太后引君入瓮,她们就只能等着太后派人前来缉拿她们。
如果是他人换下,她们也是只能等着对方前来提条件谈交易。
别无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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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日如年,一日终于过去。
让她们诧异的是,竟然风平浪静,未能等到任何的风吹草动,更别说有什么人前来。
这就奇了怪了。
不管是太后故意设圈套,还是他人换走别有用心,这一日都过去了,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可,第二日亦是如此。
夫妻俩如坐针毡、胆战心惊了一天,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第三日。
太后的懿旨来了,让郁墨夜进宫。
该来的、让她们后怕的,终究还是来了么。
顾词初说扳指是她的,要跟郁墨夜一起进宫,郁墨夜不让,却终是拗不过顾词初的死活坚持,最终只得同意。
夫妻二人进了宫,但毕竟太后的懿旨是只召见郁墨夜一人,顾词初就留在一个凉亭里等着。
凤翔宫里,郁墨夜一颗心高高拧起,对着太后行礼。
看到太后扬袖、启唇,她以为出口的是“来人,将四王爷拿下”,出乎意料的,不是,而是一句慈祥温和的“起来说话。”
她就懵了。
依言平身,她偷睨太后神色,并未见一丝冷意和厉色。
难道是她们做贼心虚猜错了,并非因为扳指?
“又休养了两日,身子可已痊愈?”太后问。
郁墨夜怔了怔,完全不知道她是何意,只得颔首:“谢太后娘娘惦念,已经都好了。”
“嗯,那就好,”太后点头,“既然好了,那就早点上路吧。”
上路?
郁墨夜心口一撞。
这是要将她赐死?
直接赐死她吗?
难道开口替自己辩白的机会都不给她?
“太后娘娘……”撩袍“扑通”一跪,她张嘴正欲解释,却是已被太后的声音打断,“既然当初是你自己提出要去江南查河道一事,想来你也是想要有所作为,哀家是支持你的,年纪轻轻,是该历练历练,虽行程因风寒耽搁了几日,但哀家和皇上还是决定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啊!
郁墨夜错愕。
不是扳指,不是赐死,而是让她去江南。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郁闷。
庆幸跟扳指无关,逃过死劫,郁闷还是得去江南赴死。
心里万般不愿,却也没有办法。
对方是太后,她只能遵旨。
******
龙吟宫门口,王德手执拂尘立着,冬日的太阳照得人身上很舒服,却也让人懒洋洋的容易犯困。
就在他低着头眼皮子直打架的时候,忽闻有脚步声近前,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地上裙裾微扬的影子。
他抬头,来人入眼。
“有要事求见皇上,烦请公公代为通禀一声。”清润的声音响起。
王德有些意外,看了看她,又环顾了一圈,并未见其他人,便道了声:“请稍等。”
然后就转身入内禀报去了。
******
这厢,郁墨夜怏怏地出了凤翔宫。
啊啊啊啊,她真想骂人。
烦死了,又要去什么破江南。
她不想去送死啊。
什么“年纪轻轻,是应该历练历练,哀家和皇上决定还是将这个机会留给你”,行行好,留给别人好吗?
忽然,她想起一事。
那日在王府,帝王不是已经跟她说“江南不去便是”了吗?
天子的话就是圣旨,一言九鼎不是。
既然君无戏言,怎么现在又让她去?
不行,她得问问他去。
大步流星,直奔龙吟宫。
龙吟宫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小太监守着门,并未见王德。
小跑着上了台阶,郁墨夜就准备直接进去,却是被两个小太监拦住。
“四王爷不可以进去!”
郁墨夜怔了怔,“本王有事找皇兄。”
“也不行,请王爷莫要为难奴才。”两太监一脸的公事公办。
好吧。
“那要不,公公进去先通禀一声?见不见听皇兄的。”
小太监摇头:“不行,王公公交代我们,说皇上让不许任何人打扰。”
又不许任何人打扰?
不是用膳的点儿,不可能饮酒,更不是十五的夜里,也不可能犯隐疾。
“皇上是在会客吗?还是一个人?”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我们是刚刚过来换班的。”
郁墨夜皱眉,“那王公公呢?”
“王公公去宫外采买去了。”
郁墨夜就彻底没辙了。
探头看了看内殿的门,是关着的,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像是个霜打的茄子,一步一步慢慢吐吐下了台阶。
该不是故意避她不见她吧?
毕竟自己堂堂一个帝王食言了不是。
其实她懂的,虽然他是帝王,天下独尊,但是,他上面终究还有太后。
也不是说他怕太后,他那种男人,哪是池中物,一看就是谁也不怕的,可毕竟他是子,太后是母,子对母终究是要顾忌一些这是必然的。
她只是觉得,睿智如他,运筹帷幄如他,定然有办法在不影响母子二人关系的情况下将事情处理得漂亮。
只看他有心无心、愿意还是不愿意罢了。
如今,都避她不见了,想来,根本无心吧。
反正出门没看黄历,没有一件事顺利,当她来到顾词初等的那个凉亭,又没见到顾词初的人。m.χIùmЬ.CǒM
顾词初不像是会乱跑的人,问了几个路过的宫女都说没看到。
不会是因为担心她,去了太后的凤翔宫吧?
她又只得朝凤翔宫寻。
一路问人都说没看到,到了凤翔宫问门口的宫人,宫人说并未曾来过。
那能去哪里?
又大概寻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
郁墨夜想,她会不会已经先回了府,就算没回府,大概也是因为有什么事离开了,反正这么大个人,也不会丢,且顾词初做事也有分寸,不用担心会闯出什么祸事。
所以,她也不寻了,直接出了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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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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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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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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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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