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的明白,C大于许江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只要他想,他付诸行动,考上C大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然而,C大和她之间,却是原原本本地存在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横沟。
裴衣很识趣的知道,这是智商问题,而非努力。
她有些苦涩地扬了扬嘴角。他真的好优秀啊,学习又好,家里还有钱,真是想不通…这样的人,和自己也能存在可能性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叮咚声再一次传来。那边是许江反常地询问,尽管仍然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如春风一般抚平着受惊的黄鹂:“你呢。”
她久久地盯着这条短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或许是不好意思,也或许是出自虚荣的自尊心,总而言之,就像波子汽水里卡着的弹珠,无法下咽,也无法吐出。
手机被她紧紧地捏在手里,半晌,她长叹一声,抬手遮住了双眸。
但最终,她还是张开指缝,刺目的光线打在她轻薄的眼皮上。她缓缓睁眼,从腹部缓慢呼出一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地回复:
“不知道,但肯定考不上C大。”
须臾,她又回了一条:“明天吃完饭,我把衣服还给你吧。”
*
隔天,她在食堂解决完午饭后,准备回班上把衣服还给许江。
哪知道刚走入楼层,就看见他懒散地杵在门外走廊上。
他背对着教室,双手手肘抵在栏杆上,一手懒懒地撑着下巴。他的头发被微风吹得有一丝凌乱,却更显不羁。
裴衣站在原地盯了他好一会儿。
他没什么姿势,只是眼皮微微耸动,漫不经心地往下瞥,似乎在发呆。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她的脸皮有些发烧,但下一秒又看见,好多女孩子也如她一般盯着他出神。
于是她抿了抿嘴,疾步上前,但没走几步脚步又缓了下来,她越走越慢,单手不自觉地握拳放在嘴前咳了一声,等他掀起眼,才略有不自然地说:“你怎么来了啊?”
他不语,只是冲她抬了抬下巴,半晌,才补了一句:“衣服呢。”
“啊,”她有些语无伦次,眼神瞟了一眼教室,又慢吞吞地移回来,“在教室里。我本来是想给你送过去的,你怎么自己来拿了呀……”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刚好有时间,就过来了。”
裴衣只好挠挠头,有些羞赧道:“那你等下我,我进去拿。”
许江轻轻抬了抬下巴,表示呼应。
好像又回到转学的第一天,刚走进教室时的场景。周遭不断有打量过来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包进蚕丝做成茧。她顶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露在短袖外的手臂似乎有万千蚂蚁在爬,她匆匆走进,从抽屉最深处翻出那个礼品袋。
刚拿出来,她的手就顿了一下,接着是久违地尴尬冲向她的大脑皮层。她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用礼品袋来装他的衣服啊……
她硬着头皮走出去,尽管已经尽量遮挡住她手中的袋子,但仍然不完全,这会儿围观的目光更为多,更加意味深长。
她几乎是像奔赴刑场的死囚,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向断头台,行刑的地点就在前方,她又犹如烈士就义,闭紧双眼,攥着袋子的双手猛地向上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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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手中的重量一松,她宛如如释负重,长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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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对上他好整以暇的脸,他微微勾起唇,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有些嘲弄地打趣:“不就是拿个衣服吗。”
她拧紧眉,有些抱怨地哼气:“谁让你……那么出众。”
他有些轻薄地嗤笑了声,接着抬了抬手,跟她挥别。只是前脚刚走,后脚又停顿住。
裴衣不解地看向他。
许江站在不远处,他的表情平静,淡淡地说:“裴衣,C大也没有什么特殊,我也一样。”
*
晕乎乎地回到班上,裴衣好似还陷入一阵阵的眩晕中,感觉世界都不太真切。
特别是还有没说过话的女孩子,特意跑到她跟前问她:“许江是收了你的礼物吗?你和他什么关系啊?你是他新女朋友?”
特意强调的“新——”拉得很长。
如倾盆大雨兜头而下。m.χIùmЬ.CǒM
裴衣好烦。
她抿抿嘴,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神色,轻声且含笑地朝人吐出两个字:“你猜。”
大概是桃色绯闻的风波,下午这场风就吹到了陶言的耳里。
她愣了愣,有些震惊,又有些不敢置信地偏头:“你们这是什么关系?”
裴衣摊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恶劣男女关系。”
陶言又顿了一下:“你送了什么礼物?”
裴衣扯了扯嘴角:“根本就不是礼物啊,鬼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陶言也扯了扯嘴角:“是吗,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们说许江交了新女友,我还纳闷是谁抢在了你面前,好家伙,原来竟是你自己。”
临近上课,陆沉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他显然是听过了传闻。一踏进班上就冲裴衣挑了挑眉,言语讽刺,话音里又带着一言难尽的意味:“哟,许江的新太太啊。”
裴衣警告性地乜了他一眼,沉声:“乱说什么。”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梦想吗。”
她威胁:“你少贫。”
本着无事不起浪的原则,裴衣实在不想牵扯到这些没影没踪的桃色绯闻里。更何况,许江那种性格,听见这种传言,指不定要怎么想她——
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下晚自习后她刚踏出校门,就如同被钉子钉在木板上的鱼一般,喉咙紧到发不出声。
陶言显然也发现了。今天她爸爸有事,让她自己回去。但她不想走夜路,便拜托裴衣送她回家。
这会儿她见裴衣在原地不动了,心生奇怪,在后座疑惑地探出一半脑袋:“怎么不走了?——咦。”
她的视线顺着她注视的地方望过去,不由脱口而出:“那不是许江吗?”她顿了一下,又道,“他旁边的女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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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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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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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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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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