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想想头摇成拨浪鼓。
白修不找事就很好了,还接济,熊想想就是脑子喂泥鳅了也不敢这样想。
“酒曲和酿酒用的粮食要一本大成本,我们借不到这么多钱来周转。”
秦姮拿着这烫手的单子犹豫不决,“可是若办成了,咱们就不必再这样拮据了,资金算是活过来了。”
这样的生意她很难吃下,却更难拒绝。
熊想想自然会想到,白修正是利用了生意人这点特性。
“娘,白修不是个好东西,他很坏的,你千万千万不要跟他做生意!”
当秦姮拿过笔,准备在单子上签字时,熊想想哭着抱住了她隆起的肚子。
“娘!白修真的是坏人!傅菁是他藏起来的!他害死了他亲爹!傅家也是他害的!他要报复咱们啊!你这单子千万不能签!”
笔墨被她的折磨抖了抖,染污了单子。
秦姮掰开她勒在肚子上的手,皱眉道:“想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熊想想紧张得看着娘亲,生怕她不信自己。
秦姮无奈道:“你别忘了,白修才十三岁,比你大两岁而已,他能干坏事?想想,这单子娘得接,咱们做生意的人,很多时候就靠一笔单子发家,这机会我必须要抓住了。哪怕赔得血本无亏,到时候我也认了。”
她不信,那就只能来强硬的了。
熊想想伸手抓过纸张撕了个粉碎。
“你要是接了这个单子,我就告诉傅叔叔你有他的宝宝了!不!准!接!”
秦姮愣住。
这孩子为什么要这样?
午膳时,傅景看到耳朵红肿的熊想想,和满脸阴郁的秦姮。
熊想想撕了白家的大单子,这事他也听说了。
这样的闺女真是不负这个姓。
熊得踏踏实实彻彻底底。
傅景还隐隐察觉,秦姮最近的食量大了些,庄子里下人都说秦姮如今是心宽体胖了。
唉,她当然能心宽,她不在意。
熊想想开口,打破了饭桌上的寂静,“娘,明日是你的生辰了。”
秦姮下意识的看向傅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秦姮低语:“不过生辰了。”
都快三十岁了,没啥幺蛾子好整的。
熊想想不罢休,故意看着她的手腕,说道:“这个镯子娘还带着呢,这是去年娘生辰时候,傅叔叔送的吧。”
秦姮瞪了她一眼,熊想想视若无睹。
“娘变卖了好多首饰,怎么这个还在?”
只一瞬间,傅景的双眸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下,很快又成静潭,仿佛从未起过涟漪。
秦姮赶紧把镯子往上缕,用衣袖盖住了它。
傅景一如既往的安静,吃完走人。
这两个月来,他在饭桌上除了进食,一句话都没说过。
-
吴氏带着孩子来找傅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起初他们只在外面,后来两个孩子会直接跑进庄子里来。
傅景起初会告诫吴氏不要来,后来慢慢的他也不提了。
吴氏仗着自己哑巴,料准了傅景不会凶她。只要脸皮够厚,他就一点儿没有法子。
秦姮犹豫了很久,终于踏进了傅景独住的院子。www.xiumb.com
眼前温馨的画面刺目了她的眼睛。
傅景半蹲着,一手搂抱着儿子,亲吻了女儿的小额头。
他的这一双儿女是龙凤胎,今年五岁了。
吴氏就站在阳光下,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浅浅笑着。
秦姮把踏进院门的那只脚缩了回来,转身离开,心中缓缓落下了一个决定。
这一夜。
傅景回到酒香浓郁的屋子里,例常正欲上门闩,有人隔着喊道:“二爷,夫人让你去趟堂屋。”
傅景吸了口凉气,“有什么白天再说。”
“夫人说了,她在堂屋等着你。”
这人喊完话就走了。
傅景一头栽倒在床上,盥洗的力气都没有了。
每每看到她,他就会想起她那不愿和离的理由。
他不过是个工具人,这段婚姻是她为了熊想想才维持下去的而已。
他什么都不是。
秦姮独立坐在堂屋里,沏好的茶凉了两壶。
第三壶茶时,傅景来了。
他依然没用正眼看她,进来就坐在了她一茶几之隔的圈椅上,满脸疲倦不耐。
“什么事。”
秦姮将放在身旁茶几上的纸往他身边一推,“给你这个。”
傅景头都没转,只往茶几上瞥了一眼,这一眼,他愣住了。
他整个人扳了过来,拿起这张黄底黑字的文书,上头按好了秦姮的指印。
怎么可能。
她不是为了熊想想,如何都不会和离的吗?
“这是什么东西?”傅景死死的看着她。
秦姮淡淡道:“和离书,也可以管他叫放夫书。”
“为什么?”
傅景紧紧捏着这张纸,呼吸逐渐急促,“你要回熊舟宏身边去了?”
他清楚得记得,那天他听到秦姮说,因为她不可能跟熊舟宏破镜重圆,所以不会跟他和离。
那么现在,她一定要跟熊舟宏在一起了。
“到底是想想的爹,你回头也很好。”
傅景口是心非的说着,把和离书揉进了掌中,揉成了一团,“我回去会按上指印的。”
怪不得她近来会心宽体胖,原来是和前夫和好了。
够了。
这个女人是他年少时到现在的一个梦,梦做得够久了,是该醒了。
傅景站起身。
带着和离书出了这堂屋,他就再不是秦姮的丈夫了。
“秦姮,我不会再等你。”
秦姮笑着说:“我也一样。”
傅景吃力得走出了几步,停步问:“这样急着和离,是因为明日你生辰,要跟熊舟宏一起过吗?”
秦姮关于他的这些问题,一个字也不想回答。
她抿了口温茶,妥帖道:“天不早了,明早你再走吧。”
-
这一夜,暗空无星。
傅景走到了他那间院子里,手里的纸已被掌心的汗湿得软啪啪的。
他猛地调转了方向,去了秦姮的卧房门口。
他突然发现人都是犯贱的。
这两个月来,他刻意的冷她,气她。
可这一纸和离书拿到手里,他怕了。
明明她说不会和离的……
傅景蹲坐在秦姮的卧房门口,很想进去再谈一谈,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很重。
闹那么久脾气,他不过是想要一些证明,证明他不是一厢情愿。
多幼稚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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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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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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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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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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