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活活咬死未免过于残忍,所以,让她少一点痛苦吧。”
楚天歌眼底微红,走到赵妍面前。
赵妍被小绵的突然暴毙吓得止住了哭声,抬头看她。
“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脸……”
赵妍的眼泪与血混成了一块儿,声音痛苦撕裂。
楚天歌倒吸了口凉气,“你攀咬我的时候,要脸面了吗?你这张脸要来何用?”
李云临补了句,“真没用,反正不好看。”
金陵城的名花艳柳众多,赵妍的模样在他宫里顶多做个婢女,他得喝到魂魄分离才会对她感兴趣。
楚天歌往后伸开了手,李云临马上心领神会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她中。
五百两,够她胡吃海喝用一世了。
楚天歌把银票塞到了赵妍衣襟中。
“走吧,走的远远的。”
赵妍几近绝望,恨不得自尽之余,又心念一动。
她给楚天歌猛地磕了一个头。
“今天的确是我无耻攀咬你了,对不起。可在一起这些时日,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包括当时哥哥骚扰你,我也是真心帮你脱困的……”
“骚扰?”李云临微眯着眼睛,眸中闪过凛光。
赵妍低下头,重重清晰的说道:“是的,我哥哥便是菇城太守的嫡长子,赵明朗。”
李云临声音发冷,“知道了。”
楚天歌忽而明白过来,“原来你想要你哥哥的命啊。”
赵妍抬起头,豁出去道:“是,可他逼你陪他喝酒,对你动手动脚也是真的。”
看了这么一会儿,赵妍心里对太子和阿歌的关系就有了大胆的猜测,她就是自己下地狱,也要把那个哥哥一起拉下去。
“闭嘴。”
李云临听着这些话就烦,拧眉唤道:“荣介。”
荣介上前:“在。”
“把人带下去。”
这院里头全是男侍从,一群人忙手忙脚的打扫,小绵的躯体也很快被拖走。
九公主和赵衡旁若无人的搂在了一块儿,搂着搂着就进屋去了。
楚天歌望着地上这些星星点点的血迹,深叹了一口气,抬步欲离开,李云临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的心软能给任何人,为什么不能分我一点。”
她甚觉好笑,“如果你的脖子上被架了刀,一个拥抱能救你的命,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对我而言,与旁人并无不同。”
说完,她甩开了李云临的手。
李云临稍稍失神。
与旁人并无不同……
怎么能无不同?!
李云临追了上去,“你逃避我,正是因为还在意我,所以才不肯面对……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
楚天歌停住了脚步,她的确从没有这样逃避一个人,就像乌龟把四肢缩入壳中,以此自我保护,规避伤害。
这就能解读成在意吗?
李云临语气极软,生怕重了一分让她感觉到不适,“跟我回去吧,外面太乱了,有人会骚扰你……”
“回去住地窖,上铁链?”
楚天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李云临怔了怔,心跳急促不受控制,双眸挣扎着猛缩。
“我,我……”
地窖也是他的噩梦,从那以后他无论在哪儿听到地窖、铁链这样的词,整个人都会坠入无边恐慌痛苦之中。
可此刻还从她的嘴里说出口,那是他不顾一切想要瞒下的事啊……
他惊惧的反应恰恰是承认,楚天歌被击痛了心,强行压抑下了胸腔里的惊涛骇浪。
“孩子也不是你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再纠缠。”
李云临依旧倔强的抓着她的手腕,额边青筋突突跳起,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鲜血。
砰——
楚天歌看着突然倒地的李云临,脑中一片空白,眼底的红被一片水润包裹着,越来越浓。
下巴颤动不止,泪不自觉的滑入了嘴中,带来一片咸涩。
“你居然是这样的,你居然是这样的……”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跪坐下来拉扯住他的衣襟。
“你把话说清楚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关于他所有的美好,都在不断崩裂消散成碎片。
李云临被她晃醒过来,咳出喉中淤血后,双目失神的仰躺在地上。
阳光好耀眼,却没有一寸暖光是属于他的,他拥有的只有身下这三伏天烫得灼人的青石砖,满背的痛感。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看到这个女子在问些什么,可他又好像听不到,只喃喃道:
“我会死的,天歌,我会死的……”
楚天歌通红的眸光凝滞了下,一耳光甩了过去。
“我家门丧尽,遭你欺,遭你负,我都没有死,你凭什么死?凭你活得更随心所欲,凭你家中还有妻妾孩子?”
“凭我活该。”李云临生无可恋,灵魂似被抽走了一般。
楚天歌冷冷的注视着他,“你有资格卖惨吗?”
她起身离开。
明明身下烫得很,李云临却感觉心一点点发凉,有种睡过去不要再醒来的冲动。
缓缓后,他从地上坐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颤着手从袖中拔出了匕首。
这把匕首是天歌送给他的,刀柄上刻着“天”、“云”两个小篆字。
天歌说,这把匕首会代替她守护他……
鋒刃出鞘。
早就厌透了这样的日子,仇恨,算计,身边每一张虚假的脸,还有这被摆布被控制的人生。
包括这个肮脏的太子之名。
唯一让他快乐过的女子,彻彻底底的离他而去了。
无论怎么纠缠,都回不来了。
终究来这世上一遭,就是来受苦的,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
他闭上了眼睛,利刃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突然的,眼前突然浮现另一个女子,她近六个月的孕肚圆滚滚的,是那么可爱。
有一个声音劝着他,回去再看一眼吧。
-
自从端木宫中没了松月,苏瑾的地位一提千丈,太子妃和赵良娣都得绕着她走,生怕有个好歹赖上她们。
苏瑾自在的扶着肚子,走在端木宫的园林中,忽而看到地上一朵火红的小野花,莫名甚觉碍眼。
她讨厌这样的红色。
她蹲下身,伸手想拔掉它。
一只手赶在她之前,拔起了小野花。对方的另一只手扶直了她的身子。
李云临柔声道:“弯腰的事少做。”
苏瑾明媚一笑,挽上他的胳膊。
“殿下昨晚哪去了?我等到了天亮呢。半夜腿麻了那些蠢婢女都不会揉,疼了好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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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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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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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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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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