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抬头看墙檐,檐上的雪又塌陷了些,想必他还是翻墙走的。
她轻轻取下了雪人的裘领,拂去了上头星星点点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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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春暖花开之时。
宠妃赵氏有孕的喜讯响彻朝野。
皇上已五年无子嗣,如此一来龙颜大悦,借故封赵氏子十皇子为五珠宝亲王。
众皇子中的第一个五珠亲王,且年纪尚小,不得不叫人唏嘘。
“怎会是十皇子先受封亲王?不应该是五皇子吗。”
“赵氏十年盛宠不衰,那皇后就是个摆设,什么嫡出不嫡出的,皇上喜欢谁谁才尊贵。”
楚天歌从旁走过,这说得正愉快的两人便噤了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自从上次李云临霸占了她的位置,他们就彻底换了座。
夫子来前,李云临前倾了身子,小声道:“我父皇五年未有子嗣,太医都说父皇坏了身子,赵氏肚子里这个我看悬。”
楚天歌轻勾唇角,“悬不悬的,殿下你最清楚了。”
“什么意思?”
李云临懵了下,眉间微皱,迟迟没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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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太医颤颤栗栗的跪在殿中,众说一词。
“陛下,您的确在上次染病中伤了根本,几乎不可能再有子嗣,为保皇嗣血脉纯正,臣等不得不冒死禀明!”
皇上沉着脸色来回度步,“也许会有奇迹,朕不想冤了赵妃,此事不可声张,朕会查。”
太医退下后,密探张守受诏入殿。
“秘密搜查赵妃寝宫,不可打草惊蛇。”
“是。”
皇上正满腹疑虑之时,钦天监求见。
“陛下,昨日臣看到雏燕遮栾星的星相,此星相乃似月非月,非月又是月之意,还请陛下务必对龙嗣之事慎重!”
皇上皱眉道:“为何一定是龙嗣有异?”
钦天监磕了个头,“回陛下,栾星所指龙子,而燕星所指龙孙,燕星遮栾星,此为龙孙替龙子之意啊!”
何为龙孙替龙子,意在赵妃肚子里这个孩子,并非龙子而是龙孙。
“胡说八道!”皇上怒而拾起灶台砸到他脚边,未干的墨迹溅了一地,染污了钦天监的衣衫。
钦天监俯首在地,颤声道:“陛下,此为星相,非臣妄议。”
皇上渐渐的冷静下来,想起太医们说的话,自己早已无子嗣之能,但如今钦天监所说,又意在赵妃的通奸之人是他的皇子之一。
究竟确有其事,还是有人陷害赵妃?
事关赵妃,又事关他另一个皇子。
皇上眯了下眼,敛去了眸中寒光,“朕知道了,星相之事你不可同任何人说起,泄漏一个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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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李云临突然收到父皇急诏,眼皮不安的跳了跳。
能有何事?
皇上屏退宫人后,大手一挥,一堆纸条纷纷扬扬的落在李云临面前。
他抓住其中一张,阅后奇怪的皱紧了眉头。
“这是你写的?”皇上的声音淡得听不出任何语气。
当然是,他这两个月间,每日都会往楚天歌的书里塞一张纸条,而她每每都会塞入袖中,为了纪念自己的坚持不懈,他甚至在纸条上署了日子。
可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看到太子这般难堪的神色后,更加断定了心中猜测,“孽畜,跪下!”
李云临双膝落地后,不解道:“父皇,儿臣给裴雪霁写情书,有错吗?”
皇上微愣,仔细想了想后,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倒不如随意诌个女子出来。裴雪霁?你与裴雪霁关系不合,你不喜她,朝野上下几个人不知道,你会给她写情书?!你这个孽障,到现在铁证如山,还不承认吗?!”
李云临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也有些东西茅塞顿开。
为何每一次她收起纸条后会有那样满意的笑容,为何她会说赵妃的皇嗣悬不悬他最清楚。
她利用自己的心意造了个锅,死死的扣在了他头上。
李云临低低的笑了一声,似是对自己的嘲笑。
缓缓后,他抬头看着震怒的父皇,平静道:“父皇,儿臣若折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皇后,是五弟。”
皇上怔了怔,沉着脸不言语,这些他并非没有考虑过。
李云临又道:“父皇莫非忘了,母妃是怎么被害死的吗?”
当年皇帝还只是个王爷,一时宠爱李云临的母亲,终究使李云临的母亲被逼死在潜邸中。
皇上眉间的阴沉之色散了些,微垂了目光,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大袖一拂,背过身去。
“朕和子冉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此事确有疑虑,可他已子嗣无能,赵妃的身孕从何而来?
加之钦天监的话和物证,且这个儿子本就喜好女色,苏谨一事尤可见。
不是这个好儿子做的还能是谁?
李云临闭了下眼,沉声道:“父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一个坐收其利的渔翁。”
皇上眼中闪烁了下,终究长叹了一声。
“罢了,朕会另外借由处死赵妃,至于你,朕给你母妃一个面子,再敢如此荒唐,朕就废了你。”
李云临磕了个头,“谢父皇。”
-
楚天歌刚缩进被窝中,“砰”的一声,尤如惊雷,屋门被大力踹开,一阵春日的凉风随之窜进。
一个妖孽似的男人带着满身怒气疾步而来,青苔担忧得跟在其后,“殿下,小姐睡了……”
砰——
又一声巨响,青苔被直接踹飞到门外,她吃痛的呻吟传到楚天歌的耳中。
楚天歌心惊肉跳的掀起帐幔,“李云临,你干什么?!”
他三两步就到了床前,把她刚坐起的身子重重按了下去,欺身而上,鼻尖对鼻尖,近在咫尺。
在这样的暗夜里,只一盏烛灯,却看清了他睫毛的长度,也看到了他眼眸中冷冽刺骨的厉色。
“赵妃死了,父皇没有废我,失望吗?”
点点森冷的话落在心间,叫她的心凉了一大截。
看来放在赵妃宫中的物证已被搜出,与妃子通奸都依然稳坐太子之位,凭什么?皇帝为何对他偏心到了这个地步?
李云临如愿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冷哼了声。
“因为父皇不想立李烬霄,能在百官压力之下挡住他太子之路的,只有立下灭妖大功的我,明白吗?”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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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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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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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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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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