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要走了,两个月后表小姐要带着紫嫣出嫁,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大概他和紫嫣的缘分,就此也就该断了吧。
这个耳坠子,就当做是一个纪念吧,纪念他快二十岁了,第一次心里有了一个女子。
胡思乱想了一夜,至第二日寅时,白日值守的门房来换他们下值。这日正是赵固休沐之日,洗了把脸就回家去了。
秦家住城门内,他家住城门外二十里地之外。也不租车马,仗着人高腿长身体壮,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家。
进了大杂院喊一声“娘”,早有一位双眼混沌的婆婆答应着,手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正在等他,听见赵固的声音传来,赵大娘一张褶皱重生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说起来这婆婆并不是他的亲娘,他还很小的时候,亲生爹娘就死了,他那时还小,还不懂事,却隐隐记得自己在一个很冷很破的山洞里哭,爹娘都躺在一边一动不动。
后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走进来,先去看了他的爹娘,又蹲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之后就将他抱在了怀里。
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就成了他的爹,后来又给他找了个娘。再后来,娘又给他生了个妹妹。
他觉得上天待他很好,本来已经失去的,加倍的补给了自己。所以,他自小就孝顺懂事。
这边赵固快走几步扶住婆婆的手肘说:“娘,您怎么又在门口等我呢?您眼睛不好,摔倒了怎么办?您坐坐,我这就去做饭。”Χiυmъ.cοΜ
赵大娘笑眯眯的说:“固儿今日回来的倒是早了些。饭我做好了,在锅里,你去盛出来咱们娘俩一起吃。”
赵固埋怨她几句,怪她不该自己做饭,万一烫到伤到可如何是好。赵大娘却始终笑呵呵的,并不往心里去。
吃了饭赵固收拾了一下屋子,砍了柴,挑满了水,又洗了赵大娘的外衣,给赵大娘备好午饭才出来。
他打算先找找看,有合适的活计就先预定下来,等从秦府出来,马上就能来这边做工。
虽然家里还有几两银子备用着,但是如果不做工,很快就会坐吃山空。自己倒还好对付,但是娘辛苦了一辈子,可不能让她再受苦了。
从家里出来又往城里走,在通往皇城的路上,有一条街名叫宏德街。道路宽敞,旁边各种商铺酒楼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这“宏德街”是城内最有名的一条大街,上连达官显贵,下通贫民百姓,三百六十行,行行做得通。
所以这条街上的生意一直繁荣兴旺,经久不衰。
听说从前圣上也曾来此私访,对于这条街也很是满意,回去后便御笔亲提了该街的名字,被悬在街头一座辉煌的牌坊之上,至此以后,宏德街更是一铺难求,寸土寸金了。
赵固知道这条街的名气,所以这次沈正跟他说,在街中有一家叫“琉香阁”的酒楼要招跑堂的,便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寻过来。
这座酒楼高三层,在一层大门的正上方横着一块牌匾,龙飞凤舞的书写着“琉香阁”三个大字,匾额金光灿灿,日光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这时候还未到用餐时间,并没有正式营业,但门已敞开了半扇。
赵固走进去,但见厅内宽敞霍亮,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张大小不等的圆桌,周围转圈围着高背椅。一位账房先生在里面的柜台上对着账本打算盘。
赵固上前打了招呼,说明了来意。账房先生抬起眼从琉璃镜片上方看了看他,并未多问,便使唤一个扫地的小孩子进去叫了掌柜的出来。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体格健硕,却又没有臃肿油腻之感,方形大脸上一对笑眼,给人一种和气、好脾气的感觉。
掌柜的见赵固长得高大周正,说话也掷地有声,却不像是做过跑堂的样子,于是便问他做过什么工。
赵固陪着笑脸说道:“实不瞒您,我一直都在人家府上做工,近五年是做护院和跑腿儿打杂,有时候也驾车,主子出门,我也可以替做随身护卫。”
掌柜的闻之一楞,倒是没想到:“怎么,小哥还会些功夫?”
“功夫不敢说会,只是从小跟爹爹学些本事防身,寻常的三五个地痞还是能制服的。”
赵固又怕掌柜的嫌弃他没做过跑堂的,连忙又解释说:“我虽然没在酒楼做过,但是我学东西很快,若掌柜的和东家给我些时日,我定能学的又快又好。”
掌柜的摸着下巴想了想,眯着笑眼说道:“这样吧,等那边的活计结束了,你再来找我。就算做不了跑堂的,我也踅摸着给你找个别的活计做,总不会亏了你。”
赵固闻之心下高兴不已,谢了掌柜的便回家去了。
这掌柜的见赵固出了门,想起公子昨晚吩咐的,让他早上过去一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转身上了楼。
到了三层最里间的一个包房门外,轻轻叩了几下门,听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懒洋洋的问了声“谁呀”,连忙回道:“袁公子,是老仆。”
之后又踌躇着说道:“公子们若是现在不方便……”
里面忽然没了声音,掌柜正想着是不是等会儿再来,陡的听见里面“啪”一声脆响,好像手掌打在肉上的声音,一个男子“啊”的叫了一声,然后隐隐传来乒乒乓乓类似打斗之声,伴着几声压抑着的喉咙之下的闷哼。
紧接着听那声音又似求饶:“薛翀,不不、三哥,我错了,我再不躲了。”
之后另一个声音好似低低的笑了一声,再过了一会儿这些声音都停歇了,才又有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四十多岁的掌柜不知为何,一张方脸连着脖子都红透了。他低着头弯着腰推门进去,然后又小心的回身关上门,再回过身来,依然没有抬起头。
这包间分为内外两间,却不是吃饭的房间,而是作为店主的休息室用的。
陈掌柜乍一进来,便闻到扑鼻的满室氤氲之气,说不清道不明,却教人遐想。掌柜的嘴角一阵抽搐,心想二位公子还真不节制,连着两天了。
他低着头正暗自寻思,就听得趿着鞋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之后一位瘦高的身影散着外袍走出来,穿着一条长裤,半掩的外衫下露出紧致的肌肉,脖颈下面印着一片巴掌印。
这人在他身边站定了,又将外袍略整理了一下,咬着牙说道:“也就是你,若换了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过来,我早就打折了他的腿。”
陈掌柜低头陪着笑,却并不惧怕,反而用一种哄人的语气回道:“袁公子说的是,也就是我这不解风情的老帮菜,总是搅了您二位的雅兴。多谢公子们担待。”
这袁公子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头对着里间说道:“你看看你用的这个老东西,真真是油嘴滑舌!你快去看看你的油罐子吧,指不定被他偷吃了多少去。”
屋内传来一声轻笑,随后另一位风姿更佳的年轻公子穿着中衣缓步走出来。他身形比袁墨恒还要略高一些,一样的颀长玉立,虽然只穿着素白中衣,却也不失卓然风姿。
他走到外间的圆桌旁站定,倒了两杯热茶,并未抬眼,只微挑着嘴角说道:“不单是偷油,只怕还偷吃了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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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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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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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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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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