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二位师兄,我没有软鞭剑怎么割草啊?”
那两个人轻蔑的斜了我一眼,屁也没放一个,转头走了。
我叫道,“哎!你们好歹给我把剪刀什么的吧!”
白三道,“省省力气吧。”
我悻悻的蹲下,随意的揪着草,“还以为最后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被拎到这来了。不瞒你说白三,我第一次看到这片草时就觉得亲切,早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白三道,“还不是你自找的?”
“刚才在勤令堂时你是不是睡着了?你没听到事件都已经被还原了吗?”我说道,“老子是受害者!”
白三问道,“昨天白无染走前对你说过什么?”
因为白无染的话不多,所以片刻就想起来了,好像是“带上折扇,切勿迟到。”我一惊,难道他早就知道我的折扇有问题,所以特别叮嘱我,不要因此事迟到,早些到勤令堂?
我有些恼火,“这仙灵界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隐晦啊,直说:你扇子坏了,但不用担心,明天按时来,其他的我来摆平。这样说不就完了?”
白三道,“一个被自己害到差点进了诛灵塔的人,现在还好意思责怪一个拉你一把的人。”
“我不是怪他,我是……我,哎呀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怪他,但不是那种责怪,我就是觉得,这事我本来可以一点罚都不用受的。”
“你不冤。”白三道,“其实这样也好,不然你刚来就让白涣吃个满口瘪,以后更有你受的。”
想想白三的话也有道理,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赤夜做的手脚,白涣护他也是理亏。在这种情况下,让白涣抓住我的不是,好像整件事错的不只有他的人,这样一来,他面子也能过得去。毕竟白涣那种人,是不能容忍自己吃亏的。
无所谓了,罚就罚吧,估计一会儿赤夜就会来陪我了,那个杂碎做出这种事,就算不进诛灵塔,也要被罚割草一年吧?
想想就痛快。
因为没有软鞭剑,我只能用手一根一根的比对着拽,切口参差不齐,加上日头正烈,没一会儿就眼花了。
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两个下仙对我这边遥遥相望一眼,八成是白涣派来我盯梢监视我有没有偷懒的。
我冷笑道,“我长得帅也不用这么盯着我吧,在凡间做过狗仔队吗?那么喜欢看我,画两张我的肖像挂床头好了。”
白三道,“小心他们当中也有耳力极强的。”
“你现在活的越来越谨慎了。”
“我是想留条命见上仙。”白三道,“几年没见了,想跟他叙叙旧。”
我笑道,“这可真是稀奇啊!你以前跟上仙好像没这么要好吧?”
白三道,“跟上仙搞好关系,好让他准许你在寝房里放一口缸,给我藏酒喝。”
“瞧你那点出息!”我问道,“你打算藏什么酒?”
白三道,“喝不到软语,就退而求其次,藏你爱的桑半落吧。”
“成!”
直到傍晚,还不见赤夜来领罚,难道是直接进了诛灵塔?他干的事,也的确够他吃几个月牢饭的了。
没一会儿赤墨来了,我惊讶道,“怎么是你来了?你也被罚了?”
赤墨左顾右盼的背过身去,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窝窝头,“快吃。”
我早就饿了,拿过来一口咬掉半个,“今天晚饭是窝窝头啊?白爷还挺有先见之明,如果像以前煮的米饭,你还不好给我带过来了。”
赤墨东张西望的给我把风,“赶快吃吧。”
“哎哎,我们家老头是不是料到我今天会被罚啊?”
赤墨道,“哪来那么多意料之中的事?这个是我去厨堂管厨仙要的。”
“这么说那老头已经知道我受罚的事了?你跟他说了?”
“还用得着我去说?我刚到厨堂,厨仙就问起我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浮扇宫可是四家之中弟子最多的一家,悠悠众口,早在你受罚的时候,这事就传出去了。你现在在仙灵界可是真的出名了,比那会儿在琉璃望台上发疯还火,眼下大家都在议论这事。”
我“哼”了一声,“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倒好,这事说出去脸上有光啊?”
赤墨道,“你又不是浮扇宫的人,他们怎么会把你受罚的事算作家丑?”
“但这事的始作俑者是赤夜啊!不过浮扇宫的人惯会扭曲事实,他们肯定没说我什么好话。”
赤墨道,“他们说你是整个仙灵界里,第一个刚去一家巡习就领罚的仙灵。”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对了,那个陈扇房陷害我的下仙呢?”
“你刚去领罚,白涣就让我们散了,他把赤夜和那个下仙单独叫到了勤令堂,没一会儿就听说那个下仙被送去诛灵塔了。”
我兴奋道,“大快人心!赤夜是不是也一起跟去了?”
“没有,这一天都没有见着他,估计是被白涣藏起来了。”
我“腾”一下站起来,“徇私枉法!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护犊子也不能到这种程度吧,随便找个人背锅领罪就想了事?我要上诉!”
赤墨连忙跟我比划着,让我小点声,“这里是浮扇宫,谁当家你不知道啊?”她把我按下去,“还记不记得绾尘上仙给你的忠告?”
白三也劝我,“忍辱负重,就当是替灵王讨个安生。”
赤墨本想再多陪我一会儿,我让她先回去了,担心被白涣的人看到又要借此发难。
天快黑透时,白无染走了过来。
我看到他激动的不行,对白三说道,“肯定是来传令刑罚结束的。”
白无染还没走近,就说道,“非也。”
我捂住嘴巴,忽然忘了这人听力极好,我起身道,“白天多谢白无染师兄出言相助。”
白无染淡淡道,“无需道谢,我只是据实而论。”
“不知师兄前来有何指示?”我两眼发亮的看着他,期待能听到他说“浮扇上仙有令,刑罚结束。”
白无染道,“浮扇上仙有令,今日刑罚结束。”
我高兴的嘴还没裂开,一想不对啊,“今日刑罚结束?这么说还有明日?”
白无染轻轻点下头,“卯时起,亥时休,为期十日。”
“十日!”我叫道,“迟到一天罚十天?”
白无染面无表情道,“早些休息。”说罢,转身走了。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我才敢说了句,“白涣你个狗娘养的!”
我没有回寝房,直接去了厨堂,想着白爷那老头一定在等我,我也正好有些话想问他。
“你个臭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刚迈进厨堂一只脚,就听白爷叫唤着,“才两天就能领罚,破纪录了你!”ωωω.χΙυΜЬ.Cǒm
“上一个记录是多久啊?”我锁上厨堂的门,叫出肖愁。
“半年!”白爷没好气道,“你放心,你的记录没有人能破得了,记录永久保持者的位子,你一定会坐的稳稳的!”
肖愁看到白爷后,还是有些胆怯,他躲在我身后,垂着头。我把他拉到藤椅前,“坐肖愁,今晚害你跟我一起挨饿了。”
“有我在还能饿着你?”白爷跟管家抬了张桌子过来,“猜到你今晚会来,给你留了饭菜。”
我问道,“几人份?”
白爷道,“四人,我们俩都没吃,一直等你们两个过来呢!”
我不歇火的往嘴里塞饭菜,“今天多亏有白无染帮我说话,不然这顿就是牢饭了。”
“别只顾着吃菜,也喝点汤。”白爷把汤碗往我面前推了推,“我听赤墨说了,你小子命好,到哪都能遇到贵人。”
我问道,“那个白无染什么来路?感觉他跟浮扇宫的人完全不一样,甚至还有些排斥浮扇宫的人,不说我还以为他是从怅寻阁借来的。但是白涣好像还挺器重他,对他比对赤夜还看重。”
白爷喝着小酒,“一个是良将,一个是宠物,能一样对待吗?”
原来白无染跟千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白无染一直很喜欢千夏,对她的感情执着干净。
后来千夏修出了自己的人形,白无染也想陪她一起,但在他还没有修成的时候,就被仙灵界选中,无奈与千夏分开了。
所以白无染的起步跟赤岸一样,是没有被“无染过”的仙灵。
当年白无染在分属仪式上,选的是怅寻阁。因为他知道小粉曾经在白涣欺负千夏时,出手相助过。他选怅寻阁一方面是出于感激,想为小粉做些事,另一方面也希望可以在镇狩期间,能有机会与千夏见上一面。
小粉起初也想把白无染留在怅寻阁,但是白涣也看中了他,白无染也的确有酿酒的天赋,又逢当时小粉已经接收了一个巡习弟子,白涣就以这个为理由,在仙灵廷上控诉小粉独占人才。
后来,仙灵尊说让小粉在两个巡习仙灵中选一个时,白无染不想让小粉为难,主动提出去了浮扇宫。
白无染骨子里就与白涣他们不是一路人,加上白涣还曾经轻薄过千夏,所以他对白涣一直都是冷面相对。无奈白无染对酿酒天赋异禀,浮扇宫里的酒多数都是出自他的手,白涣这个当家的在白无染面前,也时常是低眉顺眼。
得亏白无染为人清心寡欲,不追名逐利,不然他想要了浮扇宫执行上仙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多年下来,白无染是浮扇宫里唯一一个不会与怅寻阁为敌的人,怅寻阁的弟子也都对他尊重敬服。
我说道,“但凡这个白无染有点往上爬的想法,就可以把自己培养成无间道了,可惜了。”
“白涣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白无染不是这种心性,白涣也不会留他到今天。”白爷给肖愁夹了块排骨,满脸堆笑,“小伙伴多吃点肉,别专挑绿的捡。”
肖愁抬眼看了看白爷,继续闷头吃。
“老头,我被罚这事,降谷知道了吗?消息不会都传到诛灵塔去了吧?”
白爷道,“诛灵塔里的消息都是我带去的。”
我忙说,“那你行行好,这事就压下来别告诉降谷了,太丢人了。”
“晚了。”白爷漫不经心的剥着花生米,“一五一十全说了。”
“你嘴怎么这么快啊!你就不能给降谷带点好消息去,这不是给他添堵呢吗!”
“你也得有好消息让我带啊!”白爷道,“还有我提醒你一句,白无染这次虽然帮了你,但你也不要把他当成自己人看,他毕竟还是浮扇宫的人。”
我敷衍的应了一句,吃过饭就回去了。
进阙门时,又被朽灵符里的叫声惊了一下,刚刚把这事忘了,应该问问白爷的,那老头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浮扇宫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在绾尘殿待了一年都是晴天,还以为仙灵界不会下雨,这么说,等去了执初轩就可以看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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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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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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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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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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