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显然准备的更充分了——两套干净的衣服,大量的医用药品和……啤酒。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啤酒,这个是白三执意要带的,即便我跟他说了很多次,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壮胆。
“白三,上次我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我不怕死,也没有怂人胆,干嘛非要带啤酒?”
白三道,“那就留着行动后给你庆功。”
“我喝酒你来开车啊?”我说道,“一匹狼扒在方向盘上像话吗?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就算了,车上还有肖愁呢,别伤及无辜。”
我看向肖愁,问道,“对了肖愁,你会开车吗?”
肖愁摇摇头。
白三道,“他说没开过,但是看懂了,不比走路难。”
我失笑,对肖愁竖起大拇指,“厉害!”
临行前,我又看了一遍第一次团建活动的记录,那些有关“血道肉路”的环境,被我描写的异常详细,我打了个了冷颤,“肖愁,这次尽量找些能下去脚的地方。”
白三道,“你今天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他跟你不一样,没有缺失灵识。”
肖愁听到后垂下眼睛。
“白三!**病又犯了?没事又提这茬干嘛!”
白三道,“真是稀奇,其它的事你不记得,偏偏这事你一直没忘。”
我瞥了一眼挂历上的字,说道,“我没忘的事多了,今天战绩要突破五比二。”
白三道,“挂历上还有地方记录今天的团建内容吗?”
一阵尴尬……我看了眼肖愁,又指了下挂历,肖愁摇摇头,意思是不是他说的。心道,这个白三越来越精了。
到了树林,肖愁拎着一袋子啤酒下车了。
“肖愁!”我叫住他,“你不用听白三的,这个都多余带,放车上吧。”
“拿着,带路。”白三道。
肖愁顿了顿,还真听了白三的话。他快速的在前面跑起来,我无奈的跟了上去。
良久,肖愁停在了一条小溪前。
灵态退去,我走上前望了望,满意道,“这个媒介还不错,够清澈,你看还有鱼!要跳吗?”
肖愁摇摇头。
“不跳?”我不解,“那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肖愁挽起了袖子和裤脚,走到溪水里在……抓鱼?
我懵逼的看着他,“肖愁,这些鱼就是我们这次的对手?它们都是恶灵?”
白三道,“去帮忙。”
“我知道了!要用鱼作饵是吗?这次要抓的是猫?”我说道,“我个人还是挺喜欢猫这种动物的,而且我们好歹是狼啊,抓猫是不是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换点别的?”
白三不耐烦道,“哪那么多废话!去帮忙!”
我很不情愿的照做了。
肖愁在远狩时一副大刀阔斧的架势,没想到抓起鱼却是笨手笨脚,还没有我抓得多。
我得意道,“肖愁,抓鱼光有速度是不行的,要讲究技巧,你今天的战绩可不如我。”
肖愁看了眼袋子里的鱼,点点头。
我数了下,一共八条。肖愁走在前面,我问白三,“这次到底是什么战术,准备这么多鱼,先礼后兵?”
白三道,“差不多。”
“你知道?肖愁跟你透露过?”我说道,“你们两个最近走的挺近的,不错不错,我回去要在挂历上记一笔。”
肖愁在一棵枯树前停了下来,树下的草地有一大片烧焦的痕迹,周围很空旷,只有一条很窄的溪水左右贯穿。
心道,这回总算到媒介了吧,但是一棵枯树一条小溪,怎么用呢?我琢磨着。
肖愁放下鱼和啤酒,看了我一眼,转身向树林里跑去了。
“哎!肖愁!”我刚想去追。
白三道,“他说让你在这里等。”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白三没说话,一会功夫,肖愁怀里抱着一大捆树枝回来了。
树枝,鱼,啤酒……这是要野炊?
肖愁埋头忙活了起来,我茫然的看着他,直到他把火生起来,我蹲过去,肖愁递了一罐啤酒给我,我无奈笑笑。
因为这次的远狩,我兴奋的一晚上没睡,没想到最后还真盼来了一次名副其实的团建活动。
肖愁忽然跟我碰了下啤酒罐。
白三道,“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我愣住,“啊?生日?今天啊?”
肖愁点点头。
白三道,“你的记忆里,是今天。”
我有些尴尬,“你说你们两个费这么大劲儿把我弄到这来,折腾到天黑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在家也可以过啊!”
白三道,“去年的生日,也是在这过的。”
“都是大男人,还搞什么惊喜这一套,无聊!幼稚!”我喝了口酒啤酒,这事来得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白三道,“你什么时候能坦率一点的表现出感动呢?明明就很高兴,还非要装出一副无所谓。”
我接过肖愁手里的烤鱼,“来,你哥给你烤。”
肖愁怔了怔,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映着火光,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闪烁。
树枝在火堆里炸出“噼啪”的声响,蝉鸣鸟叫,晚风轻拂,惬意的很,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
“白三,去年我为什么会在这?”
白三道,“你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我看了看四周,“不会吧?就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啊?过得这么寒酸?你别欺负我什么都不记得啊!”
白三道,“茶几上的树屋,你当初买它拼它,就是因为它跟原来的这里很像。”
“那个不是肖愁拼的吗?”我问道。
白三道,“最开始是你拼的,后来因为破符而出那次被他弄散了,他又恢复了原状。”
我把烤好的鱼拿给肖愁,“尝尝味道。”
肖愁接过后看了很久,才小口的吃起来,每一口吃的都很仔细。
白三道,“他说味道跟以前一样。”
我笑道,“我以前还烤过鱼?没想到我这么多才多艺。”
我看了眼那棵枯树,苍凉刺骨,它孤独无望的挺立着,每一根干瘪的枝干都像一道疤,看的不免心生怵然。如果白三不说,还真想象不出来它最初的样子会跟家里的树屋很像。
我看着它出神,良久,视线也没能从它身上移开。它已经死了,却还固执的不肯倒下。明明身边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却还不愿跟身下的焦草一同被埋葬,它在等什么?在无望的坚持什么?
起初,我可怜它,因为我能体会它。现在,我羡慕它,因为它的坚持最终等来了我们,而我,甚至连一个坚持的理由都找不到。
白三忽然道,“他说让你许愿。”
我缓过神,嫌弃道,“又不是大姑娘,还搞生日许愿那套。”
白三道,“以前你还拉着上仙对流星雨许过愿。”
“不可能!那么少女心的事,哪能是我一个钢铁直男做出来的!”我下意识看了眼肖愁,对他动了动嘴巴,口型是“不会吧”?
肖愁对我点点头。
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我还干过这种事?
“上仙当时没损我?”
白三道,“他陪你一起许了愿。”
我有些意外,笑道,“一个成仙的人还用得着许愿?想做什么做不到?真是多此一举。”
肖愁看向我。
白三道,“他说,以前你认为上仙的无奈比你们所有人的都要多。”
“以前我还真是爱瞎操心。”
半晌,白三道,“许个愿,就当例行公事了。”
“那些都是骗小女生玩的,怎么连你也这样?”我漫不经心的喝着啤酒,“都是假的。”
白三道,“实现它,就是真的了。”
我笑道,“还没等实现我就忘了。”
白三道,“我提醒你。”
“这你就不懂了吧,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白三道,“反正你也不信这一套,说出来也无妨。”
“好,你偏不信这个邪是吧?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说道,“我希望恢复所有记忆!”
肖愁听到后手抖了一下,白三也不再说话了。
我笑了笑,“看吧!都说了讲出来就不灵了。”m.χIùmЬ.CǒM
酒足饭饱,我点了支烟躺在草坪上望天,“肖愁,你过来看。”
肖愁走过来,在我旁边躺下。
“你看这里的星星是不是比我们家那边的要亮?”我说道,“按理说我们家已经离市区很远了,应该能躲掉城市热岛效应才对,但跟这树林一比较……哎,上仙起初还是把家盖的不够远。”
白三道,“要不要搬到树林里来?”
“要,等我半点记忆都没有时。”我说道,“到时候这个任务就要委派给你们两个了,陪我归隐山林,帮我择一处幽静,带我看一方好景。”
肖愁转过头看着我,不知道说了什么,白三也没有翻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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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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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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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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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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