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愁轻轻拍了我一下,我睁开一只眼,惊讶不已,池下的水真如肖愁所说的那样,是干净的。它不是相对水面而言干净,而是真正的降澈见底,上下如同两片水域。
我跟着肖愁游了一段后,看到水底有一个洞口,我随他钻了进去。落脚后发现地面竟是干的,一滴水都没有。回头看去,洞外却是水波依旧。
我退去灵态,向洞口走了几步,好奇的把手伸了出去,手指刚伸出洞口就碰到了池水,收回手,除了指尖,整个手掌都是干的。
眼前就像有一张巨大的透明保鲜膜,将里外分隔开。
白三道,“他说一会儿紧跟着他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一会儿会发生什么?”这样的话听起来不免感到紧张。
肖愁摇头。
白三道,“他说不确定,因为每次的情况都不一样。”
我点点头,心道,无非就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说话不提问而已,简单。
我跟着肖愁向前走着,洞道还算宽敞,三人并行也没有问题,但奇怪的是越走视线越暗,到最后我的夜视也失灵了。
我立马抓住肖愁,他放慢脚步,带我继续向前走着。我很好奇他是靠什么凭断方向的,因为走了一会后,我能感觉到我们已经不是像开始那样,在走一条笔直的路,而是左拐右拐不停的转弯。
脚下时不时会绊到什么东西,我猜应该是一些因为走不出去,被困死在这里的恶灵,我更加小心的挪步。
四周很静,只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在又黑又静的环境中待久了会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很压抑。
我缓缓抬起右臂,想感知下周围的环境,不料,还没抬到半弯状态,就摸到了身边的山体。我跟随肖愁在里面不断的改变方向,越发的觉得此刻像是在一个迷宫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迷宫的出口。
在一个转弯后,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后方撞到了我的右肩,然后疾驰而过,疼得我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我立马捂住嘴巴,想起来肖愁说的不能出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我叫出声的下一秒,我的面前一阵疾风,像是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在听到一声撞击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飘散开来。肖愁抓紧我的手腕快速的向前走,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
因为不明方向,我的肩膀时不时就会撞到旁边的山体,我紧闭嘴巴,疼的满头大汗,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跑了大概一支烟的时间,白三忽然说道,“跳!”
我想也没想的照做了,以为只是在跳跃什么障碍,下落几秒后猛地跳进了水里。光线变好了,视线也清晰了,我跟着肖愁向上游去。如果没猜错,这片水域应该已属我们所在的那个空间里。
十几秒后,我们浮出水面,一道巨大的瀑布出现在眼前。
游上岸才注意到,肖愁的左侧小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很长的伤口,“肖愁你的手怎么了?”片刻便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刚才我在里面叫了一声后,你伸手帮我挡了什么东西?”
肖愁摇摇头。
白三道,“他说没事。”
我看向肖愁的手臂,伤口很深,皮肉已经外翻,看着都疼,但肖愁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像那不是他的手一样。
我刚想说话,肖愁忽然快速的跑开了,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跑去的方向,不明白他的用意,刚想追去。
“小老弟!”身后忽然有人叫道。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笑着向我走过来。
“他是火哥。”白三道。
经常听白三说起这些人,但是对于他们长相,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我挤出一点笑,“火哥今天没在黑市里?”
火哥看到我的肩膀一脸震惊,“哎呀!这又是怎么了?”
又?原来真像白三说的那样,我经常受伤,我说道,“没事,刚才捕猎时不小心弄的。”
火哥疑惑道,“捕猎?”他懵逼的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
我也看了遍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右肩一片血红,估计他在猜,我刚才在水下是不是被什么鱼咬到的。
果然,火哥问道,“这片水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个的鱼了?”
“我是在其他地方弄的。”我说道,“只是刚好路过这里,想着从火哥那里拿点药酒。”
“好好好,赶紧跟我来。”火哥带着我向瀑布走去,脸上依旧满是不解。
到了黑市我先买了两套衣服,“今天怎么没看到水墨?”
火哥道,“我都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他去哪了?”我随口问道。
火哥道,“谁知道他!从那天你来找过他之后,他就经常不见人,反正就是在这片树立里,跑也跑不远。”
那天?我合计着……那天是哪天啊?
白三道,“你最后一次见他,跟他喝了酒,回家后灵王出世。”
听白三这么说,我大概知道是哪天了。
“被关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是他闲的发慌,四处游玩去了。”我说道,“水墨的性子是关不住的。”
火哥道,“我是弄不明白他,不过他只要不给我添乱,想干嘛就随他去吧!这片树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等他玩够了自然会回来。到时候,估计又会三天两头的就派我去请你过来,小老弟你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火哥提起水墨时颇感无奈,白三也经常用“不是省油的灯”来形容水墨,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挺会自娱自乐,苦中作乐的人。
想着肖愁还在外面,我没用火哥帮我包扎,拿着药酒和纱布就向外走。
火哥说道,“我还是给你简单处理一下吧,你回去后一个人也不好弄,而且我看你这伤口挺重的,跟上次杜轻……”火哥忽然顿了一下,一副失言的样子,之后又说道,“小老弟要是不差这一会儿……”
“差,我还真差这一会儿。”我说道,“今天就不麻烦火哥了,改天再来找你!”
临走前,火哥执意在我的肩膀上放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草药的东西,说是可以先止血的。我道谢一声后就离开了。
出了药阁后我问道,“白三,火哥说的杜轻是谁?”
白三道,“杜轻晨,你的哥哥。”琇書網
“我还有哥哥?亲的?”我问道。
白三简单的说了下关于杜轻晨的事,我大概知道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兄弟,对我很好,死于意外。
不知道这样的话白三跟我讲过多少遍了,反正不管我问它关于以前的什么事,它都会耐着性子讲给我听。有时真的希望,它也能对肖愁这样。
刚出黑市,就看到肖愁从十米外一棵树后走了出来,眨眼间就站在了我面前。
“胳膊伸出来。”我看了眼他的手臂。
肖愁直接拿过我手里的药酒,我又连忙夺了回来,说道,“先给你弄。”
白三道,“他说你的伤更严重。”
“我的已经简易处理过了。”我说道,“就是因为你的轻才要先给你包扎,给你包好了,你才能好好帮我弄。”
我一边说一边给他包扎,惊讶的发现我的动作还挺熟练,“白三,我以前经常给人包扎吗?你看我做的得心应手的。”
白三道,“你经常被人包扎。”
给肖愁包完后,他也换好了衣服,我说道,“肖愁带路,回去。”
他看了眼我的肩膀。
我说道,“回去再弄,我这个耽误时间,别一会被黑市里出来的人看到你了。”
肖愁不肯走。
我说道,“这样,等上了车你再帮我弄,一会儿我还需要用灵态跑回去,不然你费劲包好了也是白忙活。”
肖愁点头。
回程跑到一半时,肩膀就受不了了,后半程几乎是几步一“颠”回去的。
坐上车,顿时有一种回魂的解脱感。
肖愁包扎的手法相当娴熟,一看就是之前在药阁时没少做这样的事。再看看现在的守灵人,游手好闲就算了,还整天见不到人,多亏肖愁早先就培养了一个火哥这样的人出来,不然他可能真的要以“诈死”的方式,重新回归到黑市里了。
我换好衣服,启动车,问肖愁,“今天那五只够你喂朽灵符几天?”
白三道,“还几天?你认为那几只花豹的灵气灵力都是浓缩的吗?”
我说道,“那我们一次忙活那么长时间也不值当啊!”
白三道,“想抓值当的,你得先有那个本事。”
肖愁看向我。
片刻后,白三回道,“你这叫捧杀,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的主子没有自知之明,听到后会当真。”
是错觉吗?感觉这次行动后,白三对肖愁似乎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看来以后这样的团建活动还是要经常组织的。
“我们下次去哪?”我问道。
白三道,“等你好了再说吧,一个跛子能干什么?”
我撇撇嘴,“你什么时候能坦率一点的关心我呢?明明就是在担心我,还非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白三道,“我是担心你到时再拖我后腿。”
肖愁转过头,这次他没有看我,而是看了眼我的胸口,好像是在对白三说什么。
没一会儿,就听白三叫道,“不要学你的主人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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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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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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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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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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