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晟是被人给抬回来的。
一路上嘴里都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香囊,什么不稀罕。
晋宁侯府的下人手忙脚乱的把人给接回来,往院儿送。
四公子喝的烂醉如泥的消息一下就传到了陆云婉的耳朵里。
“该死的东西,走就走了,竟然还敢把让她给四哥做的香囊也给带走!”
陆云婉气恼急了。
要不是这样,她早就将香囊给四哥送去,何至于四哥念叨着陆云宁那个贱人的好!
一想到碧玉那个贱人敢背叛她,她就恨不得撕烂那个贱人的嘴!
让小厮去找碧玉的家人,才知道碧玉娘和那个小崽子早就躲起来了。
一定是陆云宁搞的鬼!
不是她还能有谁会帮碧玉?
春桃瑟瑟发抖的站在不远处,不敢躲,也不敢出声。
她脸色被吓得失了血色。
碧玉一走,这贴身侍女的位置果然轮到了她头上,可是这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
老夫人和夫人一走,就全变了。
陆云婉撒气后,抬眼盯着春桃,“你是春桃?”
春桃浑身一颤,吓得喘不上气,仿佛被毒蛇缠绕起来似的难受,忙跪下身子,止不住的抖,“奴,奴婢春桃,见过姑娘。”
“我记得你有一个在绣坊做工的阿姐?”
陆云婉轻飘飘的开口。
春桃脸色陡然一变,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回姑娘,是的。”
“行了,只要你好好做事,不要像碧玉一样做出叛主的事,我保阿姐在绣坊不会受人欺辱,等我成了皇子妃,还会亲自为你挑一门好婚事。”
陆云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落下。
春桃埋着头,低声应下。
“会刺绣么?”
“女婢手脚粗苯。”
“嗤—”陆云婉不耐的低嗤,“那就让你那个会做工的阿姐替你做,我要几个装解酒药材的香囊,绣样用丹桂,做得好,本姑娘有赏。”
“若是做的不好...”
春桃咽了咽口水,“是。”
陆云宁如今笼络了大哥,还让二哥对她心生芥蒂,连阿弟的态度也是难以琢磨。
她怎么可能任由陆云宁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叩叩—”
门外徘徊着婢女的脚步声。
“什么事?”陆云婉问。
“姑娘,顾家的表公子说带了家中特有的香膏来送给姑娘。”
陆云婉眼底满是鄙夷。
她用的可都是皇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岂会瞧得上普普通通的香膏?
不知道是什么便宜货色,也配拿的出手。
这顾家表哥相貌倒是还顺眼,可出身寒微,就算日后能够考上,家中没有荫庇,最多可得个七品官职,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顾长安的心思,就他也配有不该有的念头。
就跟陆云宁一样,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将东西收下,就说我被罚禁足,不便见客,改日谢过。”
“是。”
外头的婢女走远了。
春桃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姑娘明明嫌弃极了,却还可以装的十分感激。
“还不快滚下去,碍眼的东西!”
“是。”
春桃立马起身,出门时差点绊到门槛。
夜色悄然。
言书打着灯笼一路走进清荷苑,得了秋儿领路,一直走到屋门前。
屋子里头似乎燃了些炭火。
“姑娘问有何事。”冬春站在门前问。
言书站在外头,笑眯了眼睛,“二公子今日得了宁姑娘的画,来问能否将画留下?”
冬春探头望向里头,回眸道:“留下就是。”
“这是公子给宁姑娘的,公子说这算是赔礼和买画的钱,姑娘务必收下。”
言书说完就塞到冬春手里,提着灯笼就走。
秋色渐浓,夜色来的早些,也黑的快。
冬春拿着东西进屋,合上门。
“姑娘,这是二公子让言书送来的,奴婢没来得及呢,人就走了。”
收拾床铺的惊蛰抬起头看,“莫不是一匣子的书?”
二公子嫌弃她们姑娘不懂礼数,坏牡丹苑那位的声誉,前些时日可是送了好些女戒女则的来。
当柴火烧都能烧两日的。
陆云宁斜靠在软塌上,发丝尽数披散而下,额前几缕碎发显得整个人十分柔美。
纤细的手腕从冬春手里拿过东西。
小小的匣子打开,里头竟然都是些金条,还有一个玉瓷瓶,似乎是药膏。
陆云宁眼角一抽,这是都将她当做了财迷不成?
“金条?”
“二公子也真是舍得。”
“奇了怪了。”
惊蛰一边说,一边走近,看向冬春,“过两日莫不是大公子也该送金子来给姑娘了?”
冬春摇摇头,眼神认真,“奴婢是姑娘的人,与雅苑没有关系,奴婢也不知道。”
她要跟着姑娘!
惊蛰转头看向陆云宁,“姑娘,可是要奴婢退回去?”
上次六公子送来的东西,姑娘也让她一件不落的退了回去。
“既然都说是买画的钱,为何不收。”
陆云宁将匣子递给惊蛰,“都收起来,等得了空,去换成银票。”
“是。”
“先让奴婢给姑娘上药吧,莫真留了疤才是。”
翌日。
陆云宁照常以采买为由领着惊蛰出门。
她本就不受待见,搁在以前,就算是她死在外面也无人理会。
但现在陆云宁颇为头疼的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陆云骆。
“大哥说了,你可以用府里的马车。”
陆云宁挑眉,“你特意拦下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云骆脸色涨红。
他当然不是为了说这个。
“...大哥还说,他明日从书院回来之后就会在家待考,让你,让你也不要老是往外跑,安安生生待在家里,免得又招惹上那些小乞丐跑来家里。”陆云骆说的理直气壮。
其中真假参半。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
陆云宁只要不出门去,总是要和他多相处的。
“你就不能安分点?”
“这是我的事,用你管?”
陆云宁说着就要绕过他出门。wWW.ΧìǔΜЬ.CǒΜ
“陆云宁!”陆云骆出声喊住她,“你,你要是现在将那个玉石给我,我...,我就喊你,...阿,姐。”
陆云宁侧眸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稀罕?”
“你!”
陆云骆又窘又气,“你别后悔!我可给过你机会了!”
“你,你别来求我!”
这几日他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那天那个小乞丐喊陆云宁阿姐的场景。
他甚至后来还偷偷看见陆云宁对着那个乞丐笑。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很久没有对他笑过了,甚至一句哄他的话都不说。
他以为只要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陆云宁就会立马回头哄他。
可惜没有。
他这下是彻底明白了,陆云宁是真的不稀罕他唤不唤她阿姐了。
以前那个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然后说你该唤我阿姐的陆云宁彻底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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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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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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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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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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