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姿从巧莺口中打探到,谢九和谢十七正是二房夫人冯氏所出,那位小妾,被称作小冯氏。

  冯氏唯有一双女儿,再无子嗣傍身,谢二爷又将儿子看得极重,在流产不能生育之后,就开始了吃斋念佛的日子。

  谢令姿决心去拜访一下冯氏。

  冯氏正在念经,听到谢令姿来访,有些意外。

  如今,她这里可是连女儿都不愿踏足,这位京都来的谢姑娘,怎么上赶着往她身边凑?

  不过冯氏还是见了她。

  谢令姿一身素衣,并未装扮,开口道,“我知二叔母潜心向佛,故而也想跟着二叔母修身养性一番。”

  冯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虔诚地跪在那继续诵读佛经。

  谢令姿便跪在了她的身后,双手合十,她不会诵读佛经,但闻着淡淡的檀香,听着冯氏轻柔虔诚地声音,只觉得身心都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谢令姿才听到冯氏开口,“你这孩子,是个沉得下心的,什么事情只要肯沉下心去做,总能做成的。”

  冯氏把谢令姿带到屋子里,给谢令姿沏了茶。

  “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故而才来陪我?”

  谢令姿摇了摇头,“绝非如此,我只是觉得叔母这样恬淡娴静的性子,二叔不珍惜,是他错过了您。”

  冯氏波澜不惊地微微扬了扬嘴角。

  “他看重的,不过是可以继承香火的儿子罢了。”

  “谁是儿子的生母,并不重要。只要我一日没犯大错,仍旧坐着二房主母的位置,这二房的儿子,都将记在我的名下,他要的只是个嫡子。”

  “或许……他若是有更大的野心……”冯氏似乎惊觉一般,看了一眼谢令姿,没再开口。

  “我不过才来三日,就听说二叔为小冯氏豪掷万金,只为博美人一笑,这事儿在整个洛阳城都轰动了,二叔行事,是不是太过张扬了些,若是折了孩子的福气可怎么办。”

  “你二叔最近手里并不缺钱,可能他觉得为没出世的儿子花九千两十分值得,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又怎么会张扬呢?”

  “二叔家底居然这样殷实吗?我在京中也甚少能见这么多的银子,不知道二叔是做什么生意的?”

  冯氏摇了摇头,“听说他这回是与蒙部来的一支商队成了生意,报酬丰厚,至于是什么,我是不管的,这些话,也只是他高兴之后喝酒吐露出来的。”

  谢令姿点了点头,提起蒙部,她就想起哈斯额尔敦和天琴公主来。

  蒙部资源匮乏,来富庶之地洛阳做了什么大生意,而后还给了谢二爷如此丰厚的报酬?

  谢令姿只觉得这事儿重要,又担心谢梅之去打探她的踪迹,只写了封信让巧莺让可信之人传给了钟离政。

  钟离政正愁飞虎查到的线索联系不上,谢令姿所打探到的这些反倒是能与飞虎所查的成了一个闭环。

  钟离政眉目低沉,“走吧,住了这几日还没认真与这云来客栈的东家认识一番,倒是失礼了。”

  陆运学正在房中翻账本,听掌柜的说有位公子想见他,微微勾唇。

  “比我想得更快些。”

  钟离政大步走进陆运学的屋子,陆运学仍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甚至抬手请钟离政喝茶。

  “世子,你尝尝我们洛阳的茶与京都有何不同?”

  “陆东家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就跟你明人不说暗话了……”钟离政看向笑意岑岑的陆运学,神色沉沉,“那支蒙部商队,也曾找过陆东家你?”

  陆运学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地开口,“啊,世子是说那支商队啊,是有这么一支蒙部商队来找过我,不过我们没有谈妥。怎么了吗?”

  “那谢二爷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陆运学似乎在笑钟离政的天真,“世子,您也知道,我们陆家与谢家都是洛阳本地的大商贾,亦是竞争关系,我与蒙部商队谈崩了,那谢二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桩生意啊。”

  陆运学顿了顿,朝着钟离政眨了眨眼,问道,“怎么?我可听说那些蒙部人出手慷慨大方得很,给的报酬十分丰厚,您不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我半夜醒来还在后悔没谈下来这桩生意呢!”

  钟离政看着陆运学近乎表演的回答,有些无奈的问道,“你…为何不阻拦……”话问一半,自己就觉得有些多余。

  商人逐利,本就应当,陆运学也并未在背后使什么手段,只是敏锐地察觉到蒙部人此次所图甚伟,拒绝了合作罢了。Χiυmъ.cοΜ

  至于谢二爷与蒙部商队的合作,那也是你情我愿。

  可坏就坏在,这支蒙部商队,恐怕不只是商队那么简单,说实话,谢二爷也是被瞒在鼓里,只是拿了报酬,用谢氏商队的保镖帮蒙部商队护送了一趟东西罢了。

  可谁能想到,那破旧的板车上面,藏着的是永州百姓救命的灾款。

  至于这支蒙部商队…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这洛阳官员是否走漏了风声,钟离政都必须一一查清。

  不过这位谢二爷,亦是会获得该有的惩罚。

  钟离政深深看了一眼陆运学,陆运学颇为不在意地笑了,“世子啊世子,您长在京中高官之家,自然是不会清楚我们这些底层人的手腕和生存之道,可这就是商场上的暗流涌动,充满着刀光剑影,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今日是谢二爷,谁知道明日会不会就是我陆运学呢?”

  陆运学喟叹一声。“这都是一念之差罢了!”

  钟离政冷着脸离去了,准备将洛阳查到的事情上报给陛下,包括消息走漏的原因,都要请陛下一一裁夺。

  至于那支蒙部商队,还在追踪他们的身影。

  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飞虎他们去做,他记得,皇后娘娘还要举办一场宫宴呢,况且谢令姿还没回京,他还能顺道与谢令姿同道而行,护送小姑娘安全回京。

  免得钟离华章整日在家中念叨,连写信也不忘提几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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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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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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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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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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