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的姐妹们都怀孕了,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何苦跟自己置气?”

  元鲤鲤心口一痛。

  她猛然推开了郑瑜裴,转身跑了出去。

  郑瑜裴呆愣立在原地。

  她去了大殿。

  那边,皇帝还在批阅奏折,一副忙碌的模样。

  看到了她,皇帝微讶,随后露出慈祥的微笑:“元氏,你怎么还没歇息?”

  元鲤鲤噗通跪下:“臣妇有罪。”

  皇帝诧异。

  他亲自搀扶了她起来。

  “朕恕你无罪。”皇帝道,“你是朕的皇嗣,你犯了错,朕不仅仅赦免你,还要奖赏你。”

  元鲤鲤哽咽了下。

  她扑倒在皇帝膝盖上,哭了起来。

  皇帝不明其意。

  元鲤鲤哭够了,抹干净眼角的泪珠,道:“皇兄,我爹爹是不是在您面前参了我一本,说我不守妇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皇帝笑了。

  他笑起来很俊朗。

  他伸出手臂,将元鲤鲤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不哭,朕知道你是无辜的。”

  元鲤鲤伏在他胸口,哭声渐渐平息。

  哭过后,她感觉到皇帝的双臂越收越紧,似乎有些害怕失去她。

  他搂得她紧紧的。

  元鲤鲤心中暗笑。

  她的眼眶红肿,唇角翘起,表情极尽嘲讽。

  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责郑瑜裴对皇帝有谋逆之心。

  元鲤鲤的哭声戛然而止。琇書蛧

  哭过之后,神思清明。

  她抬眸望向了皇帝。

  皇帝的手,放在她脑袋上,温柔抚摸着。

  元鲤鲤想,皇帝果然是个很好骗的傻子,一哭一闹,轻易取信。

  她不再哭,反而伸手抱住了皇帝,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着他宽阔结实的脊梁。

  她喃喃叫了声:“皇兄……”

  皇帝的脊背僵硬了下。

  他慢慢松开了手。

  他的手掌心,有湿濡的热度,那是她的泪水。

  “鲤鲤……”他喊她的名字。

  “皇兄,我从前总想嫁给你,现如今想想,真不值得。若是你愿意,我可以退位给你,让你登基为帝。”元鲤鲤道。

  她的话,让皇帝浑身血液凝固,僵持着。

  她说的是假话!

  他们俩根本没成婚!

  这是他们之间秘密,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晓。

  她怎么敢说出来?

  她就不怕皇帝杀了她泄恨?

  郑瑜裴惊疑不定盯着元鲤鲤。

  元鲤鲤依旧趴在他的胸膛上。她没注意到郑瑜裴的神色,继续道:“我不知道哪里惹怒了皇嫂,我给她磕头赔罪。”

  郑瑜裴心里咯噔了下,心底浮动着巨浪。

  他的内心非常震撼,面上却不显露分毫,道:“我的妻子,你为何要道歉?”

  “是我做错了,不配当郑家媳妇。”元鲤鲤道,“我不配留在郑家,请陛下赐予我毒酒。”

  她抬眸,含泪凝睇着他。

  郑瑜裴心尖颤抖。

  “你……”他想要阻止,话语卡壳在喉咙里。

  元鲤鲤眼泪滚落下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晕厥过去。

  皇帝的脸,绷得厉害,眼底带着隐怒。他一言未发,拂袖而去。

  元鲤鲤瘫软在椅子里,嚎啕大哭。

  她的婢女在旁劝慰她。

  “小姐,您别难过。奴婢瞧见驸马爷,也有点不高兴。可是驸马爷那种人,他不值得您哭的!”丫鬟道,“小姐您要振作啊。”

  元鲤鲤哭得昏厥。

  醒来后,她仍是满脸泪痕,一滴泪也没流下。

  皇帝也没找她麻烦。

  元鲤鲤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驸马爷,这件事,不是咱们挑拨离间,而是您做的不妥当。”元鲤鲤道,“你不能怪我。”

  郑瑜裴的脸色铁青,拳头捏紧。

  他死死瞪着元鲤鲤。

  元鲤鲤也看着他。

  她的神态,像极了那些不甘示弱、争锋相对的女人。

  她没哭,但是她已经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刺猬,竖起所有的利爪,准备和敌人战斗。

  郑瑜裴咬牙切齿,恨透了她。

  她太狡猾了。

  她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这样的女人,他绝不会娶回去!

  他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宋盼儿!

  他想要掐死她。

  可是,他终归舍不得。

  “你好狠毒!”他咬牙低吼,双眼赤红,像要吃人,“你是不是嫉妒?嫉妒她比你漂亮,嫉妒她是公主,你永远是她脚边的泥巴?”

  他突然提到了宋盼儿,把元鲤鲤吓了跳。

  她不敢再哭了。

  她擦干净了眼泪,直勾勾盯着他:“是。”

  “你胡说八道。”郑瑜裴道,“她那般粗俗,不堪入目。你又是什么模样?”

  “我是什么模样?”元鲤鲤冷笑,“驸马爷你这是嫌弃我长得丑吗?我告诉你,我娘生下我的时候,我才两周岁。我娘长得跟我一般丑陋,她却活了五十六年。她比我美貌一百倍,你为何不夸夸她?她能活下来,靠的全部是努力。”

  郑瑜裴呆立在原地。

  他不敢置信看着元鲤鲤。

  她怎敢在他面前,提及自己母妃的丑容?

  “驸马爷,你既然知道我娘,你该知道她当初为了保护我们姊妹仨付出了什么代价吧?”

  “她的腿废了,你可知道她是如何熬过来的?你不疼惜她,我却心疼她。”

  元鲤鲤道,“她不会怪我的,驸马爷。我会替她报仇雪恨,不会辱没了她的英勇,她应该很欣慰……”

  郑瑜裴愣愣看着她。

  半晌,他问:“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

  “我从未忘记。我是公主殿下元鲤鲤,我的乳名是鲤鱼。我记得自己出生时,母后抱着我哭得很伤心。”元鲤鲤道,“我从小养在宫外,并不知自己的身份。”

  郑瑜裴怔愣片刻,道:“你……”

  “驸马爷,您还没有娶我呢。”元鲤鲤突然改口,娇嗔道,“你连聘礼也没有给我送来。”

  郑瑜裴一愣。

  “……”

  “我不稀罕那些。我不贪恋富贵荣华,我也不在意金银珠宝。我只想嫁给您。”元鲤鲤道,“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迎娶我。”

  郑瑜裴沉默不言。

  他的视线,从元鲤鲤的脸颊滑下去,落在她衣襟上那块凤佩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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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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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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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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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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