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鲤鲤整日闷在屋子里,吃饭睡觉也在屋子里。

  她不爱说话,脾气阴晴不定,但凡稍微惹恼她,就是鸡飞狗跳的。

  元鲤鲤的脾气差劲,却又偏执得可怕。她的小伙伴们,都怕她,不敢和她玩。

  她一直在等郑瑜裴回来。

  她知晓他是个好人。他对自己很好,不管她闯祸,或者发火,他都纵容着她,哪怕他心情不好,仍会陪她玩闹。

  元鲤鲤的心思很单纯,她喜欢驸马,驸马对她好,她就想永远和驸马在一起。

  驸马不理她。

  元鲤鲤心里就慌张起来,害怕失去,她开始讨厌驸马,不喜欢他的存在。

  这种矛盾和恐惧折磨着她,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能没有驸马,她宁愿委屈求全,她宁愿低眉垂目,她宁愿忍耐,只想留住驸马,让他永远陪着她。

  她终于鼓足勇气,和驸马坦白。

  驸马很惊讶:“你竟然……不嫌弃我!”

  “嗯,不嫌弃。”元鲤鲤答应。

  然后,驸马突然就抱住她哭了。

  元鲤鲤吓傻了。

  她没想到,驸马居然这般脆弱。

  他哭得很厉害,像个孩子似的,眼睛肿得像桃子。元鲤鲤看得鼻酸,心疼得想替他擦眼泪。

  她不太擅长哄人,只是紧紧搂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许久,驸马停止了哭泣。

  他的眼泪,浸透了元鲤鲤衣襟。

  他哽咽说:“鲤鲤,我这一辈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分,得你青睐。”

  他说罢,就把元鲤鲤按在床铺上,狠狠吻住了她。

  吻完了,他又哭了,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说的是实话,没有半句虚伪,他是真的伤感。

  元鲤鲤也落下了眼泪。

  驸马问她:“驸马是不是个坏人?”

  他很担忧,担心自己不够爱元鲤鲤,才造成了他们俩的误会。

  元鲤鲤摇头,她说:“我从未怪你。”

  驸马很愧疚。

  他总是想办法补偿元鲤鲤,想尽各种办法让她高兴。他甚至送元鲤鲤首饰、绸缎,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给元鲤鲤听,哄她开心。

  元鲤鲤虽然有点烦他。

  可是她不恨他。

  这些年,她一直活在他给予的温暖里。

  她不知道什么是感恩,她只知道驸马对她好,她也对驸马很好。

  驸马很珍惜她的好。

  他对她特别好。

  有一天晚上,他们俩躺在炕上,元鲤鲤突然想到:“驸马,咱们的孩子呢?咱们的孩子怎么办?”

  驸马怔愣片刻。

  随即,他笑起来。

  他的笑容很美丽,带着几分骄傲,还有满足:“孩子很乖巧。他很聪明,也很懂事。他现在长大了,快八岁吧?他会骑马吗?”

  元鲤鲤点头:“他会。他骑术特别厉害。”

  “真好!”驸马喃喃道。

  元鲤鲤不解问:“什么真好啊?”

  郑瑜裴笑着摸了摸她乌黑顺滑的青丝:“真好。”

  元鲤鲤心里莫名泛起阵阵暖流。

  “咱们俩一起养孩子吧。”驸马又说。

  元鲤鲤不解看向他:“什么一起养孩子?”

  “你嫁给我,给我当媳妇啊。”驸马笑道,“鲤鲤,咱们成婚吧。”

  元鲤鲤呆住。

  她脸上,浮动着诧异,还有震惊。她没料到驸马会这样说。

  驸马是个英俊的男人,风姿卓绝,仪表堂堂,他笑起来很舒缓,眼底藏不住柔情。

  “驸马,您……您开什么玩笑呢?”她讷讷道。

  驸马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我是认真的,鲤鲤。”

  “驸马,我……”她有点急促起来,语速有点乱,“我们才刚刚认识,就要成亲?”

  “对。”

  “我……我没想到。”

  “你有想过吗?”郑瑜裴问她,“你想嫁给我吗?”

  他的语调温柔,眸子清澈含笑。

  “没有。”她摇摇头。

  他眼里的笑意淡去。

  “那你现在有了想法吗?”郑瑜裴问。

  元鲤鲤咬唇,眼眶发热:“驸马,你……”她的声音里有点颤抖。

  她的确是有点期待。

  郑瑜裴说他们才见过两次,她就想嫁给他了,这是很荒唐的想法。

  她想,她是爱极了这个男人吧。所以,她根本顾忌不了自己的感受。她想跟他好。

  元鲤鲤从前并不是非他不嫁,她也没想过非他不嫁。

  她一直觉得,找个老实敦厚的男人嫁了挺好。她喜欢安稳,平静的日子,不用提防丈夫外遇。

  她从来不贪图富贵荣华。

  可是驸马给她带来的,是她以前连奢望也不敢奢望的。

  她有了家室。

  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和驸马在一起,她必须守规矩。

  而且,元鲤鲤的母妃和兄嫂,不同意他们成婚。

  “......不,我想离开驸马府。”元鲤鲤道。

  驸马的神色黯然了下,他叹息:“你走吧。以后,别来看我了。”

  他的态度有点强硬。

  元鲤鲤心口猛烈痛了下,她的泪水夺眶而出:“驸马......”

  “你是鱼妖,又有了身孕。若你想离开驸马府,我帮不到你,你也保护不了孩子,不如放你自由。你去投胎,我也祝福你。”郑瑜裴说。

  他原本该尊重她的选择。可他却执拗坚持。

  元鲤鲤不知说什么。

  她不知怎么安慰驸马。

  “驸马,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元鲤鲤最后说。

  她转身跑出了驸马府。

  驸马追了出来。

  他站定脚步,喊住她:“鲤鲤。”

  元鲤鲤没有回头。

  她跑得很快,眨眼就消失了。

  驸马怅然若失。

  “鲤鲤,等我,我会娶你的!”他喃喃道,“你是我心里最爱的姑娘,我一定娶你为妻。”

  翌日,驸马府里来了位贵客。

  此人是驸马的好友。

  他是个文士,曾经在京兆尹任职,是个五品官员,算是驸马的顶头上司之一。

  他今日到驸马府拜访,说起了他的女儿,说驸马家的公子郑瑾瑞是个好孩子。他很希望郑瑜裴和他的公子能相敬如宾,互相扶持,早点生个孩子。m.χIùmЬ.CǒM

  驸马说他会考虑的。

  贵客临门,驸马府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布置宴席招待客人。

  驸马爷是新科状元,是驸马府的主人。

  他的朋友多,每个月都有数不清的人来拜访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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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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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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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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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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