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天逸声音低,语速快,手撑着膝盖站直了,脚却没动。
我没再问,抱着一诺转身往前走,脚踩在地上的枯竹叶上,声音脆得吓人。
后面的脚步跟上来了,天逸走得慢,呼吸很重,每一步都像用尽了力气。
路越来越窄,两边的竹子越来越密,阳光照不进来,前面全是暗的。
一诺的手抓着我的衣领,头埋在我肩膀上,发出一点点哼声。
“他怎么了?”天逸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听着喘得像刚跑完一千米。
“没事,累了。”我低声回了一句,脚步加快。
走了几步,竹林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风,吹得四周的竹叶沙沙响。
“停下。”天逸声音很急,听着像是发现了什么。
我站住,转头看他,他的目光盯着前面,手里的锯子抬了起来。
“有人。”他声音很低,眼睛盯着竹林深处,脚步缓缓挪到我旁边。
我抱紧一诺,目光顺着他看的方向扫去,竹林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你确定?”我压低声音问。
天逸没回答,手里的锯子握得更紧了,身体微微往前倾,像是随时准备冲出去。
竹林的风停了,四周突然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竹叶都不动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轻,但竹叶被踩碎的声音清清楚楚。
天逸的脚步往前了一步,锯子抬高了些,他的目光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竹林深处慢慢走了出来。
是个老人,背着一个大药篓,拄着一根竹杖,步子很慢。
“谁?”天逸的声音低沉,手里的锯子没放下,目光死死盯着老人。
老人停下脚步,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脸上皱纹很多,说话的声音沙哑,“别紧张,路过的。”
“路过的?”天逸的声音更低了,锯子握得更紧了些。
“竹林里采药的。”老人慢慢把药篓放下来,抬头看着天逸,“小伙子,你伤得不轻啊。”
我看了一眼天逸,他的肩膀上还有血在往下渗,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染红了。
“用不着你管。”天逸的声音很冷,脚步没动。
“我看你们这样,怕是撑不住了吧?”老人没理他的冷脸,从药篓里拿出一把草,“这东西能止血,包扎一下,比你乱糊的布条强多了。”
我皱眉看了一眼天逸,他的脸色很差,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什么东西?”天逸看着老人手里的草,声音还是冷的。
“止血草,不信你自己闻。”老人说完,把草递了过来。
天逸没接,目光扫了一眼,又看向我,“你觉得呢?”
我抱着一诺,手撑着他的肩膀,“你快撑不住了,至少试试,不然你流这么多血,等会连路都走不了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天逸沉默了一下,伸手接过草,抬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
“怎么用?”他看着老人,声音依旧低。
“嚼碎,敷在伤口上。”老人回答得很快,手指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伤再不处理,怕是要化脓了。”
天逸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低头把草放进嘴里,用力咬了几下,嘴角的肌肉动了动。
他把嚼碎的草敷在肩膀上的伤口上,绷带扯开了一点,血被草吸住了,慢慢不再往外渗。
老人看了一眼天逸的动作,又看向我,“你们这是要去哪?这山里不是随便谁都能走出去的。”
“用不着你管。”天逸的声音还是冷的,目光没从老人身上移开。
老人笑了一下,声音沙哑,“这片竹林里,我最熟,你们要是愿意信我,我可以带你们去个地方。”
“不需要。”天逸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手里的锯子又握紧了些。
“随便你们吧。”老人慢慢背起药篓,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脚步很慢,看上去一点威胁都没有。
我看着天逸,他的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但脚步还是不稳。
“她说的地方,也许能暂时躲一下。”我低声说,手里的地图捏得更紧了些。
天逸没说话,目光看着老人离开的方向,脚步却没动。
一诺趴在我的肩膀上,抬头看着天逸,小声喊了一句“舅舅”。
天逸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了些,“跟上去看看。”
我抱着一诺跟上去,天逸走在后面,脚步很轻,手里的锯子始终没放下。
老人走得很慢,没回头,脚踩在竹叶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竹林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前面的路变得难走了,两边全是交错的竹枝。
“到了。”老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手指着前面的一块岩壁,“这里有个山洞,能暂时避一避。”
天逸没动,目光扫了一眼岩壁,又看向老人,“你怎么知道这里?”
“我常来这采药。”老人回答得很快,声音沙哑,“这地方隐蔽,追你们的人找不到的。”
天逸没说话,走到岩壁前,抬手摸了摸,脚步绕着岩壁转了一圈。
“一诺,进去。”天逸回头看了我一眼,声音很低,手里的锯子抬高了些。
我抱着一诺走进山洞,洞口不大,里面很深,光线很暗,地上有些干草,看上去像是有人来过。
“你们就在这吧。”老人站在洞口,放下药篓,“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你们弄点。”
天逸站在洞口,目光没从老人身上移开,声音很低,“你到底是谁?”
老妪弯下腰,从药篓里拿出几把草药,抖了抖上面的灰,“我都说了,是采药的,山里人,这片竹林里,没人比我更熟。”
“采药的?”天逸往前一步,手里的锯子没有放下,“你怎么知道我们被追?”
老妪站直了身体,慢吞吞地抬头看着他,“这山里耳朵尖的东西多,你们这么大动静,谁听不见?”
天逸没有说话,目光扫了一眼她的药篓,里面装着一些草药和几根树枝,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小瓶子。
“没问题。”老妪语气里带着点不耐,“不信你们就自己走,山路难走,等你们伤口再感染点,怕是连路都找不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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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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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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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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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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