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聘结亲的日子,我不快活谁快活?难道要由着你快活?”柳月初只觉得她可笑。
李姝话到嘴边僵住,似不认得一般看向柳月初,“你何时变得这么自私了?柳月初,我都快不认得你了!”以前的柳月初待人十分包容体贴,凡事都会为外人着想。
“我自私,是因为你更自私,我的善良不是被你拿来作贱的。”柳月初说罢此话,带着花椒就出门,眼下的情况她也看不懂,还是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才更好。
柳月初离开,李姝又是气得呜呜哭。
屋内伺候的媳妇子是郡主府的人,冷着脸子就呵斥了,“大喜的日子您跑来哭?难怪家里的爷们儿丢官降职,全是被您给丧的!如今自家人祸害够了,还跑来祸害旁人?您还是回自家哭去,没得到旁人府邸来讨嫌!”
被数落了几句,李姝哭得更甚,她用帕子捂着脸就跑出房间了。但她不敢去外面见人,拐个弯直奔厢房门口的长廊处。
柳月初此时已经迎去门口,站在那里等袁厝。
她脚步刚刚站定,就见袁厝扶着一位老先生慢悠悠地走过来。
老先生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一身白色长袄垂地,他拄着拐杖很想快些走,奈何袁厝要他迈步慢一点儿,“腿脚还不利索呢,您别急得再摔着!”
“我想坐轮椅,你偏偏不许,推我来不是更便捷!”老先生十分不满地数落他。
“主婚之人岂能坐轮椅?不吉!”袁厝绝不妥协。
“你要吉利,所以就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哼!”老先生虽在叱骂,但情绪上却十分开心。
他和袁厝身后还有一行人跟随,但袁厝个子高、老先生身壮,狭窄的小路被二人挡了严严实实,柳月初踮起脚都看不到后面来的是何人。
袁厝似察觉到什么,不由抬了一下头。
四目相望,他正见到柳月初站在内间的侧墙处望向他。xǐυmь.℃òm
他不由快了两步,乱了老先生的节奏,老先生抬起拐棍就给了他一下!
袁厝只能笑嘻嘻的抬手继续扶着,可惜眼神一直望向柳月初,都不舍得眨。
柳月初瞠目结舌,她此时才看清楚袁厝请来的是何人,他是怎么办到的?!
此时裴淳也发现了柳月初,想起身过去搭话,却看她目光直视前方。
“看什么呢你……我去!”裴淳眼睛险些瞪出来。
陈中耀也起身来迎,看到来者不由身子都站了笔直,态度格外的恭敬。
陈郡主有些纳闷,来得到底是谁?
杨斩春不敢隐瞒,凑过去说了一个名字。
陈郡主一怔,“庄老?”
这是大齐第一儒士,曾任国子监祭酒,他桃李遍天下,曾教出过二十几位状元郎。
他还是众人崇敬的文坛领袖,认为状元教得再多,也不如让平民百姓会识字写字,那才可巩固大齐的根基不倒。
所以他辞去了国子监祭酒之位,跑到京郊之地开了一个书舍,专门教平民百姓识字读书。百姓识字,能把各地的风俗风貌记载下来;百姓写字,就不用与家人通信都要上街求人代笔了。
杨斩春曾是他教过的弟子,虽然后期老先生离开国子监,但他也考上了状元郎。
陈郡主知道来者何人,也迎了过去,“不知是庄老前来,真是惭愧,你们这些孩子懂不懂事?怎么不弄个抬辇,让庄老走这么远的路!”
庄老已经八十二岁,耄耋老人。
袁厝轻咳两声,“他的腿脚需要动一动,动一动更好……”
“对,动一动更好,哎哟,这柳家的院落的确不错啊!”庄老站定,不由四处打量,他也不提主婚的事,倒是开始赏起景色了。
他身后挡着的又冒出一个人,“对,当初柳仲设计这院落时,还曾找我商议过,不违礼制还要样样齐全,我可没少花费心思的。”说话的人是工部左侍郎,庄老弟子,状元出身。
“柳家我曾来过一回,是找柳仲求画,这么多年过去,怎么感觉凋零了?他这一走,柳家的魂儿也不在了。”这位是鸿胪寺卿,他也是庄老的弟子,状元郎。
一师三位状元郎,就算如今的朝堂都难得一见,却全都出现在柳家?不仅出现,还是给袁厝做主婚人!
裴淳早已缩了一边去,呵斥住不认得这几位的纨绔兄弟。
他实在纳闷,袁厝一个穷小子,怎么与庄老搭上的关系的?不仅搭上了,还请动他从京郊跑到城里来,只为了做一次主婚人?
魏公铭已失魂落魄,惊得不行。
他很想知道袁厝到底凭什么能请来这些人主婚,他不是朝官,更不是状元,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他凭什么!
袁厝此时拱手给陈郡主行礼请安,又给柳家的老太太请安,“来得迟了些,是在下的错。”
“错什么错,好饭不怕晚!”陈郡主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过年都没今天高兴。
谁能想到人人瞧不上的袁厝给了这么大惊喜?她怎么看这个非血亲的女婿都高兴!
陈郡主亲自搀扶庄老去主位坐下,其余几位大人坐在庄老后方的椅子上,不敢与庄老和陈郡主同列。
柳月初心跳的极快,看到袁厝笑眯眯的眼睛望她,凑过去低声:“你可真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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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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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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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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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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