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遥就等在后院,当得知迎亲队伍到了门前,她知道时机到了,没等楚临冲到后院,她就邀请来参加婚宴的女眷往前走,正好迎上往后院而来的楚临。
这些女眷,都是当朝官宦后宅当家主母,还有一些未出阁的贵女,
被气晕了头的楚临,只想着质问姜予遥,让她将属于祁玉楼的嫁妆吐出来,他并没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那些女眷。
还没等走到近前,楚临就大声的指责姜予遥。
“刁妇,你竟敢在玉楼嫁入楚府的日子里,如此害她,昧掉她的嫁妆,这三年,你在楚府耀武扬威,贪墨了多少府里的银子,现在竟然连玉楼的嫁妆,她战功得来的赏赐,姜府给她的嫁妆,你都不放过,你怎么能如此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的是谁?”
姜予遥声音干脆,丝毫不惧楚临,她挺直了腰身,不卑不亢,淡定的面对着暴怒的楚临,一句接着一句的戳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楚府。
“三年前我嫁入楚府,拜完堂你就出征,留下重病的婆母,入不敷出的楚府,数月没有发月银的丫鬟小厮,你以为这些都靠着什么支撑了三年?”
“为了治好婆母的病,我重金请来名医,用自己的嫁妆补发月银,支撑全府的花销,楚临,这三年,我所有的嫁妆,都化成真金白银,用来支撑你空壳子楚府。”
“祁玉楼要嫁进来,非要我给她出嫁妆,不惜认我父亲做义父,继母上门施压,我只能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嫁妆变卖,堪堪凑足十六抬,你竟然来质问我贪墨她的嫁妆?”
“整整三年,你可有给府里送回过一两银子?你可有关心过一次婆母的身体?你送回过几封家书?别用你打仗忙碌为借口,你有时间能让祁玉楼带着三个月孕肚从战场上回来嫁给你,你有时间用所有的战功来求皇上赐婚和祁玉楼一生一世一双人。”
姜予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悲怆,唇瓣颤抖着,精致娇美的脸被悲伤笼罩,那双盈盈秋波眼睛里的痛苦,让每个人都忍不住的动容,她一字一字的说出后面的话。
“楚临,当年你求婚于我,当着我外祖的面,你许诺的是此生唯我一人。”
“也不过三年,新人不见旧人哭,你就变了心,为了你娶的新妇,咄咄逼人,你真当我孤苦无靠,任你欺凌吗?”
楚临的脚步后退,脸色变得不好,他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发现他无法反驳姜予遥,尤其是她后面的话,他看着她妍丽又悲伤的脸,忍不住的回想起他当初去求娶她的情景。
姜予遥在闺中之时,就颇有盛名,端庄秀雅,富有才情,又长得极其貌美,但她素来穿着淡雅,又非常的低调,即使这样,她及笄时,求娶她的贵胄公子如过江之鲫,不乏王侯之子,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本事,都比楚临出色。
那时候楚临徒有满腔的爱意,颓势的府邸,重病的母亲,都让楚临羞愧于求娶,但他实在是太想娶姜予遥,就只能拼着他的一腔情意,当时他确实只想着一生有她,足矣!
只是三年战场的腥风血雨,让楚临改变了心境,他复杂的看着姜予遥,眼底有千帆过尽,再开口哑了嗓子:“时过境迁,姜予遥,玉楼不是一般女子,她识大体,智谋过人,不会是困在后宅中的庸俗妇人......”
“楚将军是什么意思?”
姜予遥打断楚临的话,话语犀利的反问他:“你是指后宅中主掌中馈的女子,都是庸俗妇人吗?她们兢兢业业操持一府的大小事情,为夫君解决后顾之忧,尽心孝顺长辈,养育儿女,在楚将军这里,只有这一个词来贬低吗?”
这简直是犯了众怒!
后面本来抱着看热闹的众人,都变了脸色,她们生活都是围绕着府里的事情耗尽心血,不但孝顺长辈,还要顾着夫君娶的姨娘小妾通房,以及那些庶子庶女,简直是操碎了心,结果就这么两个子:庸俗?!
有人突然提起姜予遥刚才的话,祁玉楼的嫁妆,为什么非要姜予遥出?
周氏匆匆赶来,已经来不及阻止发生的一切,听着姜予遥一句比一句犀利的话,她直接晕了过去。
府门外,祁玉楼并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没等来楚临踢轿门,听着外面传来的议论纷纷,嘲笑讽刺她嫁妆的话,她红着眼睛掀开盖头冲下轿子,不顾喜婆的劝阻,直接冲进了府里。
此时楚临也意识到不对劲,他深深看了一眼姜予遥,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王一阳匆匆赶来,压低声音在楚临耳边说了几句,皇上微服私访到了府里,参加婚礼。
祁玉楼在进府的路上,也得知皇上到了,她不顾其他人的眼神,直接冲到楚临的面前,张口就让他和她一起去面见皇上,让皇上评理,她是御赐的女将军,战功在身,凭什么要在御赐大婚之日被姜予遥这么算计谋害。
一直注意府里各种动向的翠柳,也赶到姜予遥身边告诉了她皇上来了,姜予遥的手心都是汗,她不确定自己安排的有没有出纰漏,沈知行在外面安排的舆论造势够不够?
想到沈知行,姜予遥就听见了他的心声。
“渣男贱女还真是找死,当真以为皇上会纵容他们居功自傲?这一场大婚,就是他们失去圣眷的开始。”
沈知行来了!姜予遥眼睛一亮,顿时心安,唇角压都压不住的微微上翘。
当祁玉楼用迎接圣驾的借口,要求姜予遥一起去见皇上,姜予遥一脸抗拒,忧心仲仲的表示她此时身份不够格去见皇上,江玉楼急得给楚临使了个眼神。
楚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脾气开口:“大婚是你一手操办,皇上来了,你自然要去,至于其他的事,容后再议。”
“好吧。”姜予遥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心里已经激动不已,她从沈知行的心声里知道,他是和皇上一起来的,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xǐυmь.℃òm
皇上没想到他赐的婚,在大婚当日,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他脸色很差,尤其是楚临和祁玉楼不知悔改,竟然还有脸对他哭诉,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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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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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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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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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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