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的冷冽如初雪消融,瞬间笑靥如花,嗓音戏谑道:“你还真信了?”
秦姝抬手戳了戳,谢澜之青筋暴起的脑门,揉开男人紧皱在一起的眉心。
“假的!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就是看不惯郭慧芳欺负小宝。”
秦姝倾身摸着小宝脸上,那道清晰的红色指甲印。
她喃喃自语:“我们小宝今天受委屈了,那个女人太坏了!”
谢澜之涌动暴虐情绪的黑眸,紧紧地锁着秦姝,情绪依旧无法恢复平静。
刚刚那些让人惊骇的事,都是假的?
秦姝眼底的恨意与不甘、周身肆溢的冰冷杀气,都那么的真实。
可事实摆在眼前,秦姝活生生的在他面前。
郭慧芳也不可能有那个能力,敢做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
秦姝感受到身后,男人炙热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她眼睑微垂,将眼底的懊恼掩藏起来。
重生的事,她不准备让人知道。
哪怕那个人是,让她很信任,很有安全感的谢澜之。
秦姝捏着儿子的手,冷不丁地出声:“我准备带大宝小宝出去住几天。”
“……”谢澜之的沉思被打断。
他剑眉紧拧,搂着秦姝的肩膀:“因为嘉嘉?”
秦姝嗤笑道:“家里住着一条毒蛇,我可不敢住,等她什么时候走了,我再回来。”
谢澜之太阳穴突突的跳,咬着后槽牙,不容反驳道:“我不许!”
秦姝抬眸看他,语气疏离:“我之前说过,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谢澜之想也不想地说:“我立刻把她送走!”
秦姝并不买账,言语犀利道:“郭慧芳的爸爸是你爸的救命恩人,还是你们谢家养了十四年的养女。
你这个谢家太子爷,还为了她雨中下跪,被你爸动了家法打,你们谢家几次三番的维护她,你确定把人送走后,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谢澜之眉峰一蹙:“阿姝,你还是介意那些传言?”ωωω.χΙυΜЬ.Cǒm
秦姝冷笑道:“换做是其他人,我一笑了之,可她郭慧芳不行!”
那是她不死不休的仇人!
是她这一世重生,必杀的人之一!
谢澜之的眼底露出纠结,还有一丝难堪,最终被决然取代。
他静默数秒,倾身在秦姝的眉心落在一吻。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澜之利落地起身,脚下生风地离开。
秦姝冲男人的背影,气鼓鼓地喊道:“我不要你的交代,我现在就要离开!”
谢澜之脚步一顿,唇角渐渐收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清隽斯文的脸色笼罩着冰霜。
他扬高声喊道:“坤叔!”
“少爷?”
坤叔出现在门口,躬身行礼。
谢澜之语气肃杀:“看好少夫人,不许她离开房门半步!”
坤叔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坐在床上,神态娇凶的少夫人。
谢澜之眸色晦暗,眉骨下压,沉声问:“没听到我说的话?!”
坤叔连忙道:“是,少爷!”
谢澜之一句解释都没有,颀长身姿很快消失在秦姝的视线中。
她没好气地嚷嚷道:“谢澜之,你有种!有本事你关我一辈子!”
谢澜之没有回应,只是脸色越发冷酷,眼底涌动的杀气都溢出来了。
郭慧芳!你好样的!
三年前差点毁了谢家,如今秦姝也快被气跑了。
谢澜之走到书房,给谢父打去一通电话。
那边刚起,谢澜之口吻不悦道:“我是谢澜之,找谢统帅!”
“儿砸!你找我!”
电话就是谢父接的,声音中气十足,听着就很健康,想必比三年前能承受得住打击。
谢澜之唇角泛起冷笑:“我媳妇要跑了。”
“……”谢父沉默。
谢澜之又道:“您的两个孙子,也要被您儿媳妇带跑了。”
谢父立刻急了:“那你还不快去追!”
“人现在还在家,您要是不回来,今晚他们就不见了。”
谢澜之这话,绝对不是在威胁。
秦姝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真要是动真格的,谢家根本关不住她。
谢父直觉家里出事了,口吻严肃地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谢澜之声音冷酷,迁怒道:“是您的风流债!”
“为了我媳妇,为了您的孙子,请您立刻回家!”
话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从书房的抽屉翻找起来。
谢澜之很快找到一个白色小药瓶,转身大步离开书房。
卧室内。
秦姝背对着房门,对着两个嬉笑的儿子,愤愤不平地吐槽。
“你们的爸爸就是暴君!”
“他竟然敢关我!真当我是吃素的!”
“等着,今晚我就带你们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娘三过,不要他了……”
身后传来,男人好气又好笑地质问。
“阿姝不要谁?”
坐在床上的秦姝,身体僵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面色冷淡,身姿卓越而立的谢澜之。
秦姝仰着脖子,冷笑道:“谁要关我,就不要谁!”
谢澜之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单膝跪在床上,把秦姝揽入怀中,握住她柔软纤细的小手。
他怜惜地问:“手疼不疼?”
本来没感觉的秦姝,忽然就红了眼眶。
“疼!”
疼得她的敏感体质,仿佛年久失修的机器,瞬间恢复所有机能,种种反应不受控制的爆发。
谢澜之低头吹了吹泛红的掌心:“疼,你还不长记性。”
“你才不长记性!”
秦姝炸毛了,含泪的冷眸斜睨着男人。
“她都那么欺负儿子了,也不见你们有人出手!”
谢澜之打开白色药瓶,动作很轻地给秦姝的掌心抹药。
他淡声解释:“你再晚一步,阿花嫂就要动手了。”
秦姝回想了一下,当时阿花嫂的站姿,的确距离郭慧芳很近。
对方的表情神态,俨然一副对待秦宝珠时,准备教训人的模样。
倚在男人结实胸膛上的秦姝,眸光微垂,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在一起的儿子。
她声音很认真地说:“谢澜之,我没跟你开玩笑,郭慧芳待在这里一秒,我都受不了,我要带儿子离开,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再回来。”
谢澜之垂眸去看,神色阴翳的秦姝,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语气冷漠,嘲弄道:“这里是你的家,要走也是她走。”
秦姝眼底滑过一抹暗光,似笑非笑地问:“你们舍得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女儿?”
谢澜之收起药瓶,随手放到床头柜,双手揽着秦姝的腰身。
“有什么舍不得的,爸马上就回来了。”
“我跟嘉嘉……郭慧芳的事,今天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澜之狭长眼眸微眯,为了媳妇儿子不离家出走,今天只能让他爸的里子面子都丢了。
*
半个小时后。
谢父脚下生风的回到家,直奔二楼的婴儿房冲去。
“人呢?我孙子呢?”
“那么大的两个孙子哪去了?!”
谢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动了怒,质问声仿佛雄狮在怒吼。
站在门口的坤叔,语气冷淡道:“老爷,孩子都在少夫人身边。”
他看谢父的眼神,带着几分责怪,还有淡淡的同情。
“笃!”
龙头杖敲打在地板的声音响起。
“谢正德!你好样的!让我女儿跟外孙替你背黑锅!”
郭老太爷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从谢父的身后响起。
谢父转过身,脸上熟练的露出赔笑。
然而,在看到双眼通红的谢夫人,他秒变脸,沉声问:“静宜怎么哭了?谁欺负她了?!”
谢父迈大步伐,快步走向郭家父女。
郭老太爷冷笑道:“你干的混账事!养了个好女儿!”
他握着女儿的手让开身体,露出跪坐在茶室,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郭慧芳。
谢父看到养女的模样,皱着眉问:“谢嘉怎么坐在地上,还一身的血?”
披头散发的郭慧芳,楚楚可怜地看着谢父,委屈地喊道:“爸,嫂子她打我!”
秦姝打人?
他乖巧的儿媳妇,把谢嘉打成这样?
谢父眨了眨眼,看向双眼通红的谢夫人:“静宜,这是怎么回事?”
谢夫人偏过头,没有出声,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满脸的委屈与傲娇。
“爸、妈,外公——”
谢澜之牵着秦姝的手,走上前挨个喊人。
谢父明显察觉到,今天的家人都格外不待见他。
他略显无措,只能向儿子求教:“澜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澜之冷淡道:“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进屋说。”
茶室内。
郭老太爷坐在主位,谢夫人坐在右边,谢澜之跟秦姝坐在左边。
浑身狼狈的郭慧芳跪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表情无喜无悲,微垂的眼眸闪过惊惧与恨意。
谢父则就站在她身边,郭老太爷不许他坐下。
满身威严的老爷子,狠狠瞪了谢父一眼:“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让老婆孩子替你操心,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被斥责的谢父,摸了摸不见一根白发的头发,笑着小声辩解:“的确是年轻不少,内阁那帮老头们总是缠着我问怎么做到的。”
郭老太爷没想到他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贫,没好气道:“你闭嘴!我暂时不想听你说话!”
谢父乖乖闭上嘴,冲端坐的谢夫人眨了眨眼,有意想要逗她笑。
谢夫人装作没看到,偏过头去。
郭老太爷发话了:“澜之,你来说说,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外公——”
谢澜之牵着秦姝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似是让她做好准备。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三年前的夏天,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暴雨,我从军营回来,听到郭慧芳在二楼……”
“闭嘴!闭嘴!你不许说!”
郭慧芳忽然尖叫出声,染了血色的面容扭曲如恶鬼。
谢澜之冷冷地睨向,神色崩溃的郭慧芳,捏了捏秦姝的小手。
“阿姝,有没有办法让她闭嘴?”
“有!”秦姝点头。
她正聚精会神准备听八卦,被人突然打扰,满脸的不悦表情。
秦姝从衣袖摸出一枚金针,起身朝郭慧芳走去。
郭慧芳噌的一下站起来,拿起一旁的家法藤条,指着秦姝的鼻子骂。
“不要脸的狐媚子,仗着长了张好脸就勾引男人,你这样身份低微的下贱人,凭什么碰我!”
秦姝翻了个白眼,三步并两步冲上前。
“嘭——!”
郭慧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踹趴在地上。
屋内众人,看着秦姝踹完人后,淡定地收起纤细长腿。
谢父的表情最为震惊,唇角都没忍住抽搐。
秦姝看着这么娇小柔弱,她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把一个成年人踹出数米远。
秦姝迈着从容步伐上前,把金针扎在郭慧芳的哑门穴位,让人直接闭了嘴。
她走到谢澜之的身边坐下:“你最好长话短说,失声效果不长。”
“好——”谢澜之点了点头。
他深呼一口气,再度开口。
三年前。
谢家窗外电光闪耀,滚滚雷声轰鸣。
谢澜之从军营回到家,在上楼时,听到楼上房间传来异动。
“谢叔叔……”
“你不要搂得这么用力……”
“真讨厌!郭静宜没有让你满足吗?怎么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轻点啊……”
女人的声音矫揉做作,那些声音中的啊哈,又低又喘,很容易让人误会。
声音传进谢澜之的耳中,出奇的愤怒了,眼底氤氲着冰冷刺骨的杀气。
女人的声音模糊不清,失去了本质音调。
他爸出轨了!
因为他妈根本不在家。
去香江给外公过70岁的大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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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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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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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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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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