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发现直接导致死亡的因素。”
程都尉揉了揉鼻翼,表情凝重:“或许是她本身的疾病或所服用的止痛药物诱发了不幸,鼻血的症状类似中毒,但验尸官并未在遗体内找到任何毒药残余。也就是说,药物本就带有三分毒性,可能是过量的止痛药反噬了她,而非有人蓄意下毒。”
“这一推测确有其合理性。”
陆知鸢沉思片刻,指尖轻扣下巴:“单靠服用止痛药不至于夺人性命,除非药物与她的旧疾冲突,抑或是她体质特殊,对某种药物成分过敏。”
谢昭云紧抿双唇,忧虑之情溢于言表:“这么说,她真的有可能是因医馆治疗不当而丧命的吗?”
陆知鸢的目光幽深,缓缓开口:“我是否可以亲自检查老妇的遗体?或许需要进行一次更为细致入微的探索。”www.xiumb.com
“细……细致入微的探索?”
程都尉疑惑地望向姜太医,后者轻轻摇了摇头,表达着他的不解。
姜太医虽身为宫廷御医,但非专职验尸,面对陆知鸢这番前所未闻且颇具颠覆性的提议,即便是阅历丰富的程都尉也感到茫然无措,更何况是他本人。
在古代,验尸通常只限于表面创伤的检验与记录,遵循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古老教诲,内脏解剖是闻所未闻之事。
即使死者死因扑朔迷离,也只能依赖肉眼观察和传统经验推论。
例如,若要判定死者是生前遭火灼烧还是死后人为焚烧,古人会采用活猪试验作为替代方法,避免直接开腔剖腹,以此进行类比推理。
在都尉府阴冷的停尸室内,那位老妪的遗体静静地躺着。
陆知鸢未有多余的犹豫,直接将手轻置在老妪因尸僵而略显僵硬的腹部,这是尸体僵直后自然形成的状况。
腹痛背后的病因繁复多变,从急性内脏炎症、破裂,到扭转变形,这些都能使人措手不及,甚至可能涉及到腹膜炎或消化系统疾病,有些需要开腹确诊,有些则可通过触诊初步判断,而这位老妪胃部的异常便是一例。
她的胃部异常肿胀,形成一块硬块!
当陆知鸢踏上矮凳,手持锋利的外科工具,预备划开遗体的腹部时,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除却程都尉,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谢昭云心中五味杂陈,女儿的勇敢与决心令她既自豪又心疼。
回想昭云别院中的种种,女儿肩上背负的重量超乎她的想象,心疼如绞,她紧紧握住衣襟,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姜太医对陆知鸢手法的专业与冷静惊叹不已,完全不像初次尝试。
一位年仅八岁的侯门千金,手持手术器械,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沉稳且精确。
她细心地分层切割,手法温柔而不粗暴,尽量减小创伤,避免不必要的视觉冲击。
虽然那刺鼻的气味连程都尉也难以忍受,但他甘愿担任辅助的角色,默默支持。
在郭家时,他便已觉察到这小女孩与众不同,但始终未曾深究。
在这权贵遍地的京城,奇才异士不足为奇,作为一名出身寒微的医生,他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全在于那难得糊涂的心态。
随着遗腹渐渐被打开,陆知鸢手中的发现使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先望向自己的母亲,随后转向姜太医,最后视线定格在程都尉脸上。
“小姐,您是否有新的发现?”
程都尉紧张地问。
陆知鸢展示着手中的物体,程都尉一时语塞,表情复杂。
姜太医用工具轻轻拨动,好奇发问:“看起来像是棉花,衣物中常用的填充物。”
“这是陈年的旧棉,新棉花则更为蓬松柔软,这块已经硬化成块。”
“老妪胃中怎会出现此物?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我们还需进一步探查。”
陆知鸢的话语落下,室内一片寂静,一场不寻常的调查就此揭开序幕。
确切地说,是在那幽暗深邃的胃腔之内。”
陆知鸢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时空,紧紧锁定了那不起眼的小口,沉声道:“人世间种种甘苦,终归于无形,化作滋养生命的源泉或是无法消解的沉疴。正如这些年代久远的棉花,它们在命运的驱使下沉入深渊,成为胃中不可分解的秘密。”
“我的困惑并非指向这些琐碎之事,而是为何一位智者会选择吞咽这些无益之物?”
程都尉的眉宇紧锁,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团看似无害却又充满疑云的纤维,脸上的疑惑如同初升的迷雾般难以消散,“是否是心灵的迷航,抑或是理智的沉沦?此乃自主之举,还是外界强加的苦果?”
“两者皆非,纯粹是饥火烧心,无奈之下的抉择。”
陆知鸢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每字每句都在揭示人性背后隐藏的苦楚,“你所见的,除了蓖麻籽与生涩的马齿苋,还有那一片片干枯的桑叶,都是她为抵御饥饿、维系生命所做的微薄努力。”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老夫人那苍老的手腕,那里,几道触目惊心的勒痕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苦难,痕迹之深,绝非寻常绳索所能造就,而是由破碎布条紧缚留下的见证。
这无疑揭露了一个事实:老人曾身陷囹圄,而那背后的囚禁者,最有可能的便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
“程都尉,我想亲眼见证,这位老人的儿子是何许人也。我可以断言,老夫人的逝去与医馆的诊疗无涉,更非单纯由缓解痛苦的药物所引发。她的胃中,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各式各样的异物;脾脏区域则是一片瘀黑,形态与大小,恰似成人膝盖猛然撞击的后果。这般力量,足以令脾脏破裂,血流不止。”
“既然人已拘禁,我将引领姑娘前去探视。”
程都尉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且慢,我们不能就这样放任老人孤独离去,她的伤痕,需得先行妥善处理。”
陆知鸢的话语中饱含着对生命的尊重与关怀。
姜太医在此刻成为了陆知鸢的得力助手,他虽然经验老到,但在面对如此精细的活计时,内心却泛起了波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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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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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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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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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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