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揉着紧绷的太阳穴,心中疑惑重重:“偌大的侯府,银钱都流向何方?即便不考虑夫人的嫁妆,我们的田庄和店铺呢?赚取的银钱都被夫人独占了?不是说夫人擅长理财么?怎么只顾自己的嫁妆而不顾及侯府的颜面?我得去向她问个明白。”

  “你给我站住!”

  陆老夫人倚着拐杖,严厉呵斥:“你还好意思提起田庄和店铺?你父亲留给我们的,就只有四处田庄、七个店铺。府中困难时,已经变卖了一处田庄、两个店铺。你成亲时,为了筹集聘礼,又变卖了一处田庄、一个店铺。到你手里,只剩下两处上好的田庄和四个盈利可观的店铺。”

  陆鸣望着母亲,沉默不语,内心五味杂陈,那些未曾深入了解的真相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上。

  那两片生机勃勃的田庄,在晨曦微露中更显得郁郁葱葱,每一寸土地都透露着云娘细心打理的痕迹。

  那里的蔬果挂满枝头,金黄的麦穗随风摇曳,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丰收的故事。

  虽不能与庞大的商贾产业相比,但这方小天地却足以自给自足,为侯府节省了不少外购的开支。

  而那些店铺,云娘以一种深沉的考虑,全部保留给他,让他有机会亲自体验商业世界的风云变幻。

  陆鸣的心头忽然浮现出一幅幅清晰的画面,是他亲手将店铺的钥匙交到了宋绾绾手中,那一刻的温柔与信任,此刻却化作了刺骨的寒风,令他面色陡然变得苍白。

  酒意在胸口翻腾,嗝声接二连三,他强忍着醉意说道:“我记得那些店铺,经营得相当不错,每月少说也有三四千两银子的进项,年复一年,累计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既然绾绾已经回来了,那些店铺的收益自然要算作家中的一部分。明日清晨,请嬷嬷代我到店里走一趟,取些银两先把母亲所需的药物购置齐全。”

  “哎呀,我的小侯爷啊,你怕是忘了,那些店铺早就……”

  嬷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我前些日子就去查看过了,除了那间胭脂铺门还开着,其余三家早就关门大吉,人去楼空了。我多方打听,据说是因为经营不善,早已负债累累,最终倒闭了。”

  陆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以为这是嬷嬷和母亲联合起来编造的谎言。

  毕竟那些店铺位置优越,每一家都是父亲生前精心挑选,掌柜与店员均是父亲信赖之人,即便是稍微缺乏管理,每日小赚几十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嬷嬷接着道出实情,那些店铺早已在季少爷的手里易主,原先的掌柜和伙计被替换一空,店内的金银细软和货物要么被低价变卖,要么被急红了眼的债主强行夺走。

  原来,因宋绾绾的母亲,那位府中的表小姐,为了填补巨额赌债,竟瞒着所有人将这四间店铺悄悄变卖。

  如今的侯府,家底已近乎掏空,就连最基础的柴米油盐都成了令人头疼的问题。

  陆鸣脚步虚浮,一只手勉强撑在桌上,难以置信地质问:“全卖了?怎么可能?店铺的地契明明还在我手上。”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真相:“已经派人查清楚了,那四间店铺的地契是被宋绾绾悄悄取走的,时间就在……你们关系亲密之时。”

  陆鸣如同遭雷击般愣在那里,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无力地瘫坐在椅中。

  陆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接着说道:“绾绾的事现在还没有定论,但在我的眼里,她并不是管理家业的合适人选。不论她能否摆脱当前的困境,管家的重任都应重新交还给云娘。你回府已经数日,可有真心实意地去和云娘交流相处?你是侯爷,也是云娘的丈夫,作为一家之主,也作为她的伴侣,应当耐心地哄她,关心她。”

  陆鸣本欲抱怨自己与谢昭云之间的不和,不愿回到那让人压抑的氛围中。

  然而,想到侯府当前的拮据,他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同意母亲的意见。

  夜色尚早,月光洒满了整个庭院,谢昭云还未就寝,正在窗边的小桌旁认真整理着账本,那单薄的身影透过窗户映在地面上,勾起了陆鸣深埋的记忆。xǐυmь.℃òm

  婚前,为了靠近谢昭云,他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偷偷潜入将军府,攀上院墙。

  起初,守卫们还会驱逐他,但随着时间推移,见他并无恶意,且身份特殊,便渐渐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敢惊扰,只会在墙头默默守望,看她月下舞剑,灯光下读书,与兄长争论账务。

  更多的时刻,她总是孤独地坐在窗前,与月色为伴,如同今夜。

  婚后,他们也曾拥有那些宁静而温馨的时刻,若不是宋绾绾的出现,他也许真的会用一生一世守护她和知鸢。

  但理智告诉他,这段感情并非表面上那般单纯,他娶谢昭云,更多的是为了重振陆家声威,借助谢家的力量攀登更高的地位。

  对于谢昭云,他从未有过真正的爱情,未来也不会有。

  整理好纷乱的情绪,陆鸣挺直腰板,步入屋内。

  谢昭云低头整理账本,以为是侍女蓝浅,便习惯性地吩咐泡茶。

  陆鸣险些失笑,正欲出声提醒,却又看到她专注的模样,便默默地自己拿起茶壶。

  “竟是侯爷您?”

  谢昭云惊讶地抬头。

  陆鸣心下一颤,面对谢昭云那双清冷的眼眸,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双眼睛,好像失去了往日的温度,没有了羞涩,没有了微笑,甚至没有了曾经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情。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早已从她心中淡去,这份认知如同利刃穿心,看着那双眼睛,他心中越发慌乱。

  “云娘,你心中是否还有我?”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侯爷手头紧张了吗?”

  谢昭云淡淡回应,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瞬间,陆鸣被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包围,但他很快自我安慰,觉得这只是谢昭云一时的气恼。

  正如母亲所说,女子总会因为小情绪而闹脾气,只要稍加关怀,她就会如同以前一样,眼里只有他一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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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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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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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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