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客厅的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报时事新闻。
“今天下午我市云河县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现在我们连线现场记者了解情况。”
“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五分,我所在的位置是我市云河县的省道,下午三点四十分,有市民报警称该路段发生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如大家所见,一辆小汽车装上道路右侧的防护栏,车身损毁严重,车内二人均已昏迷,目前已被送往医院。”
“另外大家可以看到道路偏后位置左侧的防护栏也被车辆撞撞坏,从痕迹可以看出有车辆冲出护栏掉下山崖,救援队正在施展紧急救援......”
江老爷子眉头紧皱,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
“爷爷,您怎么回来了?”江时序进门,随意将手上的车钥匙丢在桌上。
江老爷子转眼目光凌厉地扫过来,“这起交通事故没那么简单吧?是傅远洲?”
江时序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在沙发边坐下,“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江老爷子又问:“听说阮邵东失足坠楼了?”
江时序沉着嗓音“嗯”了一声。
江老爷子眉头紧锁,盯着电视上的新闻不知道在想什么,气氛有些古怪。
佣人端上来冒着热气的茶水,江时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时序,你得和阮家那丫头分手。”
江时序轻轻放下茶杯,漆黑的眼眸蒙上一层阴翳。
他沉默着,没有回应。
江老爷子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和傅远洲的斗争,不该牵扯到阮家,他那边动不了你就只能从阮家丫头那边下手。”
“嗯。”江时序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江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你和阮家丫头只有个口头婚约,好在现在还没有正式订婚,没有那么难割舍,一个分手就可以划清界限,阮家那边多给些补偿,改日再亲自登门道个歉,相信他们家也能理解。”
没有那么难割舍?
江时序倏地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的声音很轻,充满破碎感,“我怎么割舍得下。”
老爷子闻言微微发愣,旋即探究的目光扫过来,“你对棠丫头动真感情了?”
江老爷子并不清楚江时序对初棠的感情,他只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商政联姻。
江时序胸口闷得慌,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老爷子看穿他的心思,长叹一声,“是个痴情种,你跟你爸很不一样,倒是有几分我当年的影子。”
老爷子话锋一转,“不过......割舍不了也得割舍,傅远洲那人是你知道的,在A国这些年靠着加州势力最强大的帮派教父起家,手里武器和武装部队都有,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阮家丫头要再跟着你,说得直白点,兴许连命都得搭上,你也不想这样的结果发生吧?”
“阮邵东这次运气好,被救过来了,要是他这次没有醒过来,你觉得阮家丫头能原谅你原谅江家吗?今天下午那场车祸就是傅远洲给你的见面礼,时序,你爱她就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因为你惹上杀身之祸。”
江时序眼尾泛红,心中苦涩。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一想到今天下午马路上的惊魂一刻,子弹擦着初棠头顶飞过去,她差点在他眼前被一枪爆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m.xiumb.com
江时序沉默良久。
老爷子耐心规劝:“阮邵东是正经生意人,没经历过这种打打杀杀,你就算派了保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得了他们,你也看到了,在这场你与傅远洲的较量中,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是阮家。”
江时序幽深的黑眸沉静得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他喉结滚了下,眼尾猩红一片。
“爷爷,你确定我与初棠分手傅远洲就会信吗?”
“所以你要真分手,不能装作分手,阮家那丫头心思单纯不会演戏,要是你跟她说假分手,她一准儿露馅,时序,做得绝一点,断干净。”
江时序眼中浮出痛色,“我曾想她承诺,永远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你这不是伤害她,是保护她。”
“爷爷,傅远洲对阮家下手就是看准了初棠是我的软肋,我不觉得我分手了他就会信我跟初棠划清界限了。”
老爷子摇头道:“不,他会信的,凭你江家少爷江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他就会相信你不是一个痴情专一的人,像你这样出身的人,本该风流多情。”
江时序苦笑一声,“爷爷,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考虑。”
老爷子拍拍江时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时序啊,我可以等,但阮家等不了。”
江时序闭了闭眼,胸膛起伏,像是在拼命隐忍耐着什么。
“唉,你要是真心喜欢阮家丫头......”老爷子耐着性子说,“等把傅远洲的事处理好,你再把她追回来不就好了?”
江时序的嗓音有些微暗哑,眼底一片茫然,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恍惚,老爷子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话神色,“要是到那时候她不愿再跟我在一起了怎么办?”
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明白江时序的的心情,可是他也不能向他保证什么,人心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清?况且这次还是江时序提出分手,阮家丫头没理由在原地等着。
他还要江时序做得绝一点,只有这样阮家丫头才会死心,傅远洲那边才会蒙蔽过去。
可若是江时序做绝了,伤了阮家丫头的心,小姑娘凭什么再跟她和好?
这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老爷子想了想,沉声道:“时序,你要是不想真分手你就跟她说清楚,让她陪你演戏,当然,前提是你能保证她能演好这场戏,不会露出破绽,被别人套出话再受到伤害牵连家人。”
江时序:“......”
这样不行的。
棠棠心里藏不住心事,如果不是彻底死心,她每一次见到他,眼神都会出卖她,必定会被人看出来。
“你自己掂量清楚吧。”老爷子起身,“我这次申请回江城就是为了跟阮家退婚,你考虑清楚,明天给我答案,明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医院跟阮邵东赔礼道歉。”
江时序垂着眼没说话,身上笼罩着一层忧郁悲伤地气息。
知道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江老爷子不再多言,转身上了楼。
大厅冷冷清清,门窗紧闭,连一丝风都刮不进来,空气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江时序扯了扯衣领,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映出人影。
寂寥孤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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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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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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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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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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