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阮初棠一大早就带委托人去社保局做工伤认定,临近中午才打车回律所。
出租车司机开到律所所在的那条街。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出租车司机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又转过头对阮初棠说,“美女,前面过不去了,要不你就在这里下车吧,反正也没多远了,你多走几步。”
初棠伸长脖子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往前路望了望,前面那段路果然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奇怪了,这条街以往都没有什么人流量的,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
初棠付完钱打开车门下车。
她越往前面走,越发觉不对劲。
那些人围观的地方好像是胜科律师事务所。
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她加快步伐往律所走了几步。
忽然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顷刻间作鸟兽散,现场乱作一团。
迎面冲过来一个女孩子跟初棠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女孩子神色惊恐,匆忙道完歉后抬脚又要跑。
初棠一把抓住她,“请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要过去了,前面律所有人闹事,要出人命了,快跑吧!”说完女孩拔腿就跑。
初棠闻言神色一凝,抬脚往律所方向跑去。
快到门口时,她听见有人在愤怒地嘶吼,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尖叫。
男人女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初棠一颗心倏地提起。
围观的人群早就散了。
她畅通无阻地跑到门口,心脏猛地一颤。
眼前的情景惊悚可怖。
跟她同一个办公室的男律师张天鑫倒在血泊里,他腰部的伤口还在往汩汩地流着鲜血。
一个男人此刻正挥舞着匕首在律所无差别地发疯捅人。
男人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去他妈的狗屁律师!一个两个的都想弄老子!来啊!老子不怕你们!”
“既然你们要赶尽杀绝,那就一起死吧!我死也要拉着你们垫背!”
“反正我已经走投无路,多几条人命又有什么关系!我今天要把你们全都杀了!”
“老子今天要让你们所有狗屁律师都给我陪葬!”男人嘶吼着。
他瞅见一个女律师穿着高跟鞋,便扬起匕首冲了上去。
陈洋阳被男人追着到处跑,“救命啊!救命啊!别杀我,求你了!你的案子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啊大哥,求求你别杀我!”
发了疯的男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
做他案子的那个男律师已经被他捅了。
现在他杀红了眼,见人就捅,根本不在乎他要捅的人是不是跟他的案子有关。
陈洋阳尖叫着往其他同事身边冲,想要分散歹徒的火力。
有了张天鑫律师被刺中倒地不起的前车之鉴,律所人心惶惶,都不敢去跟歹徒搏斗。
眼看着陈洋阳就要被歹徒追上了,阮初棠心一横,踢掉高跟鞋,脱下西装外套往身后一甩,抬脚朝着歹徒的方向奋力狂奔,迅捷如风,疾如闪电。
陈洋阳见歹徒的刀子要捅过来了,她随手抓起身边一个人往她身前挡。
被抓到的余皎皎脸色煞白,整个人抖成了筛子,紧张害怕得眼泪哗哗直流。
穷凶极恶的歹徒握着匕首朝着余皎皎捅去。
余皎皎猛地闭了眼,放弃了反抗。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四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余皎皎颤颤巍巍地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阮初棠赤手空拳和歹徒扭打在一起。
歹徒手上有刀子,人又失了智,打起架来毫无章法,他疯狂地挥舞着匕首不要命地乱捅乱划,阮初棠左闪右躲,避开了歹徒的致命攻击,却还是被刀子划伤了胳膊。
鲜血顿时流出来,染红了她的白衬衣。
歹徒怒吼一声:“你他妈的找死!”举着刀子又冲了上来。
阮初棠忍着痛,侧身躲过匕首,一下子擒住歹徒拿刀的那只手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的脆响声和歹徒的惨叫同时响起。
歹徒吃痛,下意识松了手,匕首掉在地上。
初棠一脚将匕首踢出老远,一个男同事趁机弯腰把匕首捡了起来。
没有了匕首的致命威胁,歹徒就完全不是阮初棠的对手了。
初棠先是一套直拳打得歹徒嗷嗷惨叫,紧接着又飞起一脚猛地踢上男人的头。
男人被踢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还没站稳,初棠又是一套连环腿击和过肩摔,男人被狠狠地摔到地上。
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大家伙儿都看愣了。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阮律师打起人来竟然这么威猛!
初棠将歹徒彻底打趴下后,120和帽子叔叔终于赶到现场。
歹徒被带走后,倒在血泊中的张天鑫也被120抬走。
大家这才敢走上前来和阮初棠说话。
亲眼目睹了同事被捅,律所的众人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恐惧和后怕。
余皎皎的脸上满是泪痕,紧张害怕到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阮律,我……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太恐怖了,要不是你我这会儿肯定已经没了,谢谢你阮律师。”
杨晓静也是惊魂未定,脸色煞白,“从业十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律师真是高危职业。”ωωω.χΙυΜЬ.Cǒm
陈洋阳脸上的惊恐还未褪去,“杨主管,张律师……张律师会不会……”
杨晓静冷声道:“张律师一定会没事的。”
几个男同事从恐慌中缓过神来,开始夸赞阮初棠的身手和胆量。
“阮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身手啊,刚刚我都看蒙了,你也太帅了吧!”
“是啊是啊,阮律师,谢谢你救了我们大家。”
“阮律师,文静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
对于男同事们的夸赞,阮初棠未置一词。
她绷着脸走向陈洋阳,“陈律师刚刚是想让余皎皎为你挡刀?”
陈洋阳心虚,不敢直视阮初棠,她嗫嚅道:“我……我那是紧急避险……”
律所的同事刚刚都看到了陈洋阳在危急关头抓过余皎皎挡刀子。
现在听她这样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向她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陈洋阳心里也憋屈,她不抓人挡刀子死的就是她自己啊。
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
“好一个紧急避险。”阮初棠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亏你还是一名律师,你难道不知道人的生命是不可以用来紧急避险的吗?”
这种基础法律常识但凡学过法律的人都知道。
陈洋阳这就是在狡辩。
阮初棠盯着陈洋阳,目光如炬,似乎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陈洋阳,你应该庆幸我今天在场,要是我不出手,余皎皎死在歹徒刀下,你就是故意杀人。”
陈洋阳咬唇不语,一张脸毫无血色。
这时,余皎皎关切道:“阮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快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初棠也受了伤,虽说没有伤到要害,但流了挺多血,一整个左边衣袖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她没再理会陈洋阳,转身出了律所去了医院。
阮初棠处理好伤口去缴费拿药,迎面碰上了陈菀。
陈菀绷着脸,语气不善道:“阮初棠?你怎么在这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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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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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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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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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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