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下飞鱼服,穿上一身玄色便袍跟着就走了。
临走前吩咐七星:“让管家吩咐各房,饭后都来母亲院中,我有话要说。”
“是!”
七星转身去找管家,沈工臣则跟着惠春堂的人来到林氏的院中。
正是晚饭时间,他一进去,就见一旁饭厅摆放着饭菜。
林氏坐在一旁,国公爷沈昶也在。
沈工臣见了礼,便坐在两人对面。
林氏亲手给他盛了碗汤:“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想着您肯定要找我,自然不敢让您久等。”沈工臣接过汤碗随口说。
林氏愣了一下,接着气乐了:“你倒是一点不拐弯抹角!”
沈工臣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一旁沈昶出了声:“要我说,柔姐儿那性子就得好好惩治上一回,别管她。”
“那怎么行?”林氏急忙道,“她好歹是咱沈家嫡出的姑娘,也正好赶上议亲,这次被带走已是丢了颜面,若在里面时间长了,那薛家恐要生变!”
“那也是她自作孽!”沈昶十分生气,“她现在被苗氏惯得无法无天,连累沈家没脸,依我看直接发去家庙,让她好好反省!”
“你……”老夫人气得半死,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儿子。
哪知道一贯护着她的沈工臣头也不抬,只顾着喝汤。
她忍无可忍,一把抢过他手中汤碗,生气道:“就知道喝,你倒是说句话!”
沈工臣抬眸看她:“母亲想让我如何做?”
“自然是尽早将她放出来。”
“可人不在我手里。”
林氏更生气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新上任的纪朝原是你手底下的人。”
“那又如何?人家现在是府尹大人,如何还能听我调遣?”沈工臣继续道,“再说了,此事太后那边已经知晓,母亲如其担心柔姐儿在里面受苦,还是操心一下若是太后被怪罪,该如何应对吧。”
“太后知道了?”林氏大吃一惊,“这如何是好?”
“儿子吩咐管家让各房一会儿过来一趟,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对对对,那快吃饭。”林氏再也没心思管沈玉柔死活了。
说到底,在她心里,没有谁比国公府的荣华富贵更重要。
……
大房,锦春堂。
苗氏一听管家来说,沈工臣让各房吃完饭去一趟惠春堂,立马坐立不安起来。
“你说四弟会不会是因为柔姐儿的事要动怒?”她看着大爷沈工华问道。
沈工华皱眉:“我哪里知道?赶紧吃,吃完赶紧过去!”
原本就担心沈玉柔的苗氏,见他还这般凶,立马又哭了起来。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嫁了你,你连自己女儿也护不住……”
沈工华被她闹得无法。
只好忍着脾气劝道:“四弟何时朝你动过怒?柔姐儿被抓走,他这个时候召集各房,自然是有办法弄她出来。”
“真的?”苗氏立马停了哭闹。
“我刚在府门口碰着他了,他会他说想办法,大概是有了眉目。”
苗氏一听,喜出望外:“那便是最好!”
随后又道:“我好歹也是他大嫂,也掌管着这偌大的国公府,替他操了多少心思,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若他半分情面不给我,我倒真要问问他有没有良心?”
沈工华却道:“这次柔姐儿回来后,你必须得好好将她看管起来,如若再有下次,你这掌家之权恐怕要落去别人头上。”
“怎么可能?”苗氏根本不信,“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要夺我掌家权?”
“就凭柔姐儿此次让沈家蒙羞!”沈工华再也忍不住脾气,“老四什么性子我比你更清楚,你若是再不改改自己的脾气,这管家权你就别想要?”
“我不要谁敢要?”苗氏和他扛起来,“她二房柳妙音还是三房孟娇兰?两人有哪点比得上我?四弟凭什么让她们掌家?”
一听她嚷嚷,沈工华就头疼。
索性连饭也不吃了,起身去了其他院妾室那儿。
气得苗氏摔了碗筷,哭得两眼红肿:“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
柳岁岁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
春杳一直守着她。
见她醒了,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来,伺候她喝了后,这才出声:“娘子,四爷来了,一直在等您!”
柳岁岁刚醒,脑子还是懵的。
她呆呆地问了一句:“你说谁?”
“四爷,沈四爷来了,就在院中,奴婢给你换身衣裙。”
春杳将已经备好的衣裙拿过来,替柳岁岁换上。
又打来热水替她重新梳妆。
一通完毕,柳岁岁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快亥时。”
“这么晚他来我这儿作甚?”
“奴婢不知,”春杳小声猜,“可能是为了今日的事,奴婢见他脸色并不好看。”
一听这话,柳岁岁心头一咯噔。
她站在门口不敢出去了。
沈工臣今日大义灭亲,替她主持了公道,但她知道他一向护犊子。
他今日估摸着想护着沈玉柔,但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不好徇私。
这会儿恐怕是责怪她来了。
一想到这儿,柳岁岁好不容易好了些的心情,又变得烦躁起来。
她站在窗前,看着坐在院中亭子里的沈工臣,他背对着她,背影冷肃,让人无端觉得压抑。
春杳却说:“未必是坏事,奴婢听说今日晚上,四爷夺了大房的掌家权,给了您姑母呢,二夫人日后就是国公府后院掌家夫人,这地位自然是又高了一等,这可是好事。”xǐυmь.℃òm
“真的?”柳岁岁一脸意外。
春杳点头:“不仅如此,四爷还罚了大房三个月的月银,国公爷也斥责了大房一顿,说大夫人和大爷教导无方,连累国公府其他娘子的名声也遭了殃!”
柳岁岁听到这儿,原本蹙着的秀眉不自觉舒展开来。
她扬起唇角:“算他还算公正。”
说着伸手挑开帘子,走了出去。
沈工臣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的耳力和目力异于常人无数倍。
自柳岁岁醒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
待她出门朝他走来,他亦未动。
直到对方轻巧的脚步声停在他身后,柳岁岁唤他的声音传来。
软绵绵的,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
“四爷。”
沈工臣转身回头,借着头顶的灯笼光,视线落在她脸上。
脑子里划过大司马夫人那张脸,不由得出声问道:“你与那大司马夫人有何关系?”
柳岁岁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整个人一怔:“四爷问这个作甚?”
“你和她长得极像!”
柳岁岁莫名有些恼:“天底下长得相像之人何其多,难不成沈四爷要挨个打听一遍吗?”
她莫名的怒火让沈工臣拧眉。
“柳岁岁,你朝我发什么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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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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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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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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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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