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催泪剂,让柳岁岁顿时红了眼。
眼泪掉得很凶,她掩面而泣。
秦双喜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句话不说,给她足够的时间发泄自己的情绪。
柳岁岁哭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这才渐渐收了泪。
她从秦双喜怀里出来,看着被她哭湿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
秦双喜根本没当回事,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你先润润喉。”
柳岁岁伸手接过,却捧在手中没喝。
见她还是不说话,秦双喜当机立断:“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吩咐马夫:“刘叔,去九玉楼。”
“好咧。”
一听要去‘九玉楼’,柳岁岁终于开了口:“我怕姑母会担心。”
“我派个人去跟她说一声。”见她还不放心,秦双喜叹了口气,“你今日受了太多委屈,就当散散心好不好?”
柳岁岁没心情也没胃口,最后还是让秦双喜送她回了国公府。
而此刻的国公府,气氛凝重。
三娘子被亲四叔送进京兆府尹,听到消息的老夫人大惊失色:“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说了。
林氏听后,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一脸头疼:“柔姐儿这两年也愈发不知道约束自己,之前在自己家中闹闹也就罢了,今日是成王妃生辰宴,她怎么就不知半点收敛?”
站在她身边的嬷嬷安慰道:“四爷估摸着也是气急了,这才将她带走,也算是敲打敲打。”
“可这种敲打方式未免太过了些,柔姐儿正值和薛家议亲的时候,这个时候被带进府衙,柔姐儿的名声怎么办?”
林氏又问:“大夫人可回了?”
“估摸着一会儿就回了……”正说着话儿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苗氏大哭的声音。
嬷嬷忙走去门口掀开帘子,便见苗氏被人扶着,一路走一路哭,嘴里叫着:“母亲,您可得救救柔姐儿……”
屋子里的老夫人林氏听了,愈发头疼。
只见苗氏一进屋就‘扑通’朝她跪了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四弟二话不说就将柔姐儿给带走了,是半点情面没留,我可怜的柔姐儿,就这么被带走,日后可如何有脸面还活在世上。”
她这话,说得何其无辜。
话里话外都是在责怪沈工臣的不念亲情。
林氏最疼小儿子,不免听得火冒三丈。
“你家柔姐儿自己作的孽怎地还怪到老四身上?暂且不说他性格使然不会徇私,就说在那成王府的地儿,那么多眼睛看着,人证物证俱在,你让他如何偏袒?”
被她这么一斥责,苗氏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她岂能不知老太太最疼沈工臣?
于是忙道:“儿媳并未怪责四弟,儿媳只是一时情急,心里实在担心柔姐儿……她可是您从小疼到大的孙女,这会儿被带去府衙,关在牢房,儿媳听闻那里面老鼠虫蚁……她如何受得住?”
苗氏一边说一边哭。
哭得几度昏厥。
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林氏也不免心软起来。
她让人将苗氏扶起来坐好后,吩咐身边人:“派人去慎安堂守着,四爷若回来,让他过来我这儿一趟。”
“是。”
一旁苗氏见老太太出手了,一直不停的抽泣这才渐渐地止了。
她喝了一盏茶,嗓子舒服了,话也多了起来。
“母亲,真不是儿媳挑理,自从二弟妹那个娘家侄女来了之后,我家柔姐儿就没利索过,她可是在您眼前长大的,以前可是又懂事又乖巧,但自从那柳岁岁来了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儿媳回来的路上就想,莫非这柳岁岁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不好的,”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老太太的脸色,“儿媳又想起一事来,她丧父,母亲又匆忙改嫁,这命本就不好,莫非当真是命中带克?”
一句‘命中带克’让老太太脸色一变。
她可以什么都管,但柳岁岁那孩子若真的命中带克,这事非同小可。
若因为一个外人,毁了国公府的运道……
想到这儿,林氏开了口:“这话不可乱说。”
“儿媳也不愿往那边想的,但母亲您仔细回想一下,柔姐儿打流岁岁住进咱家之后,何时消停过?”m.χIùmЬ.CǒM
林氏仔细回想一下,倒真也是。
她沉吟片刻,毕竟是事关二房,老二媳妇那脾气她也是知道的,若有此事也就罢了,若无中生有,她岂能罢休?
见老太太犹豫起来,苗氏便自告奋勇:“母亲若是不信我,不如儿媳打听了她的生辰八字,拿去相国寺找大师批一下,就知道是与不是?”
此做法倒也稳妥。
若是柳氏闹起来,到时候也能拿这证据堵她的嘴。
林氏便点了头。
……
柳岁岁回到国公府,没去柳氏屋里,径直回了青栀阁。
午饭没吃,她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进屋后,连衣裙都没换,一头扎进床上,转头就睡了。
春杳也没叫她。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柳岁岁的性子。
她若是心里难受无法排解,就会选择睡觉。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所有的难过和泪水都会在梦中被稀释。
再醒来,她又恢复如常。
但又不免为自家姑娘感到心疼。
亲生母亲摇身一变成了大司马夫人,一身绫罗尊贵,这些年肯定过得不差。
但想想自家姑娘过去的三年里……
若非命大,世上哪还有‘柳岁岁’这个人呢?
夫人再来后悔,又能找谁后悔去呢?
对着一堆白骨后悔吗?
……
沈工臣今日回来得早。
傍晚就回了国公府。
在门口就遇上特意等他的大哥沈工华,沈工臣自然知道他的目的。
便直截了当:“大哥不用开口,此事关系御赐之物,她不仅私藏还栽赃于人,若是捅到宫里,可不止关上几日这么简单。”
沈工华亦知道此事严重性。
只道:“我并非为她求情,只是被你大嫂哭得头疼出来透透气。”
随后又道:“她到底娇生惯养长大,你与京兆府那新上任府尹相熟,让他多关照一下,给她找个好点的地方。”
沈工臣一脸冷肃:“柔姐儿行事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大哥还是好好想想如何管教她吧!”
撂下这话,沈工臣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徒留沈工华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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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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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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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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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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