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的目光看向神父身后竖起的十字架,“爱。”
他的目光是罕见的迷茫,“我又该怎么爱她。”
神父微笑,转过身同样的将目光落在教堂的十字架上,“愿上帝保佑你们,爱让信徒们变得坚定,可以不再恐惧一切,包括死亡,又让人变得摇摆,它让人类贫瘠的精神得到了滋养,让人开始贪心。”
这里的神父会聆听每一位教徒的祷告,会温柔的告知他们接下来的路该如何的走,可他说的话似是而非,在时屿看来,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他贪心吗,是的,他如果不贪心,就该听爷爷的话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来,急于求成在哪里都是个贬义词。
可他就是心急。
他急着解决一切,急着见到南栖,又急着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神父用他苍老低沉的声音继续道:“爱欲是神的恩赐,如果开始感到摇摆不定,或许应该自省,这份爱是否没那么坚定?”
四周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神父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体,原本身姿挺拔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走了。
这让神父神色诧异,不多时无奈的摇了摇头,捧着一本厚重的圣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教堂位置偏僻,很少有教徒走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如果没有时屿捐赠的钱,教堂撑不了多久就会废弃。
神父无比真诚的,希望属于时屿的月亮永远平安。
在等时屿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南栖困得不行,原本只是发呆,后来直接躺在他的床上睡了过去。
她神经紧绷,因为不久前发生的事开始感到后怕,陷入了柔软的床铺闻到了时屿身上的味道时,她的心里安定起来,从焦虑到熟睡也只不过几息的时间。
有他在,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身体下陷,似乎有人坐到了她的床边,南栖轻轻的睁开眼睛,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见到是熟悉的人都她又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阵窸窣声响起,然后是皮带落到地上的声音,南栖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身后贴上了一道滚烫的热源。
她本就睡得有些出汗,被这道热意弄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挪动了身体想要离开,可身体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南栖热的身上都出现了痒意,她挣扎了几下,抵不过困意,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太热,再加上身体上的束缚,南栖做了个噩梦,是一条黑色的巨蟒从下至上绕住了她的身体,明明是个冷血动物,可在梦里这道巨蟒的体温灼热,它缠得用力,只等作为猎物的南栖被勒得断气,好将她吃进肚子里。
湿热,黏腻。
她下意识的惊叫了声,“时屿,时屿,有蛇缠着我!”
这句话说出口后,束缚感果然消失了不少,她又动了动身体,这次感觉到束缚的不是身体,而是她的脸。
脸被捏的有些痛,她闷闷的嘟囔道:“走开。”
“南栖。”
熟悉的声音让南栖强打起精神,“唔?”
时屿分辨不清她现在有没有清醒,他又重新抱紧了她,声音听起来有些打不起精神,“宝宝,你喜欢我吗?”
南栖半晌才回复时屿,她肯定的说,“喜欢。”
时屿不说话了,就在南栖觉得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的时候,她的意识又被一道声音从熟睡之中拖拽出来。
时屿似乎有着不问出答案就不会离开的架势。
“爱呢,你爱我吗?”
南栖弄不懂,“唔...我刚刚说了啊。”
“刚才你说了喜欢,这次问的是爱。”
时屿凑近她的耳边,喑哑道:“你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只能爱一个人,它们是不一样的。”
“嗯...我只喜欢时屿。”
迷糊时候的南栖还是有些小聪明在的,她总觉得这次如果说了爱,还会有其他问题打扰自己睡觉。
她说只喜欢时屿。
时屿轻轻的笑,他眉目柔和,眼神软了下来,把睡得昏天暗地的一小只抱在了怀里,“嗯,我也是。”
-
南栖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得昏昏沉沉了,她迷茫的拿起手机,发现已经是凌晨了。
刚刚好像做了个梦,她梦到时屿叫自己宝宝,还缠着自己问究竟爱不爱他。琇書網
这好像不是时屿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南栖醒来后房间里空无一人,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给时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还没有回来吗?]
房间里明明没有人在,可出现了手机收到消息之后的提示音,南栖下了床,在床尾找到了时屿的手机。
今晚外面的天格外的黑,因为月亮消失了。
这里夏季多雨,南栖走到酒店的阳台上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阳台上的落地窗是可以整片打开的,偶尔有风裹挟着小雨吹进来,但在闷热的夏季算不得冷。
她发现时屿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抽烟,地上放着的烟灰缸里有两根烟头,时屿的手里还有一根。
她故意弄出了一点动静,坐在了时屿的身边。
她故作轻松的道:“可以给我抽一根吗?”
在时屿的目光向她看来时,她浅笑,“我还没抽过烟呢,很好奇,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
时屿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他在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递给南栖,在南栖放到嘴边后,将打火机抬起点燃。
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南栖的眼睛,她配合的深深吸了一口,下一秒就再也抑制不住闷声咳了起来。
“咳...咳咳,怎么会这么...呛人...咳咳,不行了。”
时屿叹气,把手里的烟和南栖口中的烟一起按进烟灰缸内。
他抬手拍了拍南栖的背,“怎么样,还想抽吗?”
南栖咳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不...不,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你的感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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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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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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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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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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