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那些药都多谢沈先生了。”陈老夫人诚心道谢。
“不客气。”
沈明哲这人向来是对人也对事的,不喜欢陈修远,所以对他不耐烦,至于这位德高望重面慈心善的陈老夫人,他自然是敬重的。
毕竟,他曾在儿时就早已经听过陈家老夫人的威名了。
“沈先生,我那二弟若是对你有冲撞之处,陈某在这里替他向你赔个不是了。”陈秉德也替弟弟道了歉。
沈明哲依旧不在意的道,“不是陈大爷做的,就不用你来道歉。相信陈二爷自己心里有一杆尺。这事过去了,不提了。”
总归他会有求到自己的时候,不着急呢。
之后他们又说了会儿话,沈明哲也主动给陈老夫人请了脉。
“陈老夫人近来气色可真是不错,心里烦恼的事少了,药也是按时吃的,您若这么保持下去,怕是要活到百岁之后去了。”
陈老夫人被他逗得直乐。
“多谢沈先生吉言。”
之后沈明哲说要跟姜沉鱼单独说话,陈老夫人和陈秉德也就离开了,丝毫没有像陈修远那边,处处提防着。
“丫头,明日咱们不要出发了,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有件事还要提醒你,你们陈家的后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已经安分下来了。”
姜沉鱼笑了下,“师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他说这话,必然是从外祖母的脉象里看出什么来了,但情况并不严重,所以他才知道提醒。
可她每日都跟外祖母在一起,天天在她老人家跟前晃,却看不出来一丝问题,这真的让她感到很无助很无力。
此去南下,她不但要治病,也要学了师父这一身本事。
她不想再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睁眼瞎!
“你心里有数就好。”沈明哲语重心长道,“要不你还是带个丫鬟吧,咱们一去这么些年,我们那儿也没个小姑娘的,你一个姑娘家没个伴的也不太好。”
姜沉鱼愣了下,之前听他的意思,分明是希望她自己一个人去的,如今却说要她带个丫鬟?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虽然不知道他此举是何意,但姜沉鱼还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既然师父开口了,那我便在那四个丫鬟里面挑一挑。”
沈明哲满意的点点头。
……
下晌,薛家老夫人带着薛大姑娘和薛三公子又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一来便进了永安堂。
“真对不住啊老姐姐,没想到二爷会提前出发,我本想着还能赶上,送他一送的。”
这话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陈老夫人说道:“这倒也不怪你,他是临时有公务,才决定提前一日出发的。不是说你们一家出城烧香去了?没想到你匆忙赶回来了。”
“这不是听说二爷要提前出发,紧赶慢赶的,结果还是耽误了些功夫。”薛老夫人说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发觉遗憾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陈老夫人不禁多了看她一眼,“妹妹这是怎么了?去上香祈福是好事。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家丑不可外扬,不瞒老姐姐,都是后宅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薛老夫人说的含蓄,但陈老夫人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看这架势应该又是薛太守的那些个小妾还有庶子女们又闹事了。
否则,他们既然听说陈家二爷要提前出发,已经往这边赶了,不会弄到这会儿才到。
陈老夫人心知肚明,也只是把热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口茶宽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真羡慕老姐姐的子孙们,都是孝顺的。”
陈老夫人笑而不语。
姜沉鱼心说,薛老夫人这话外祖母可不敢恭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祖母只是不愿意把这些事说给外人听,也没必要说给外人听。
说了一会儿闲话,陈老夫人便问起薛三公子的学业,还问起他就读的西山书院。
薛三公子有些腼腆,谦虚的说自己文章一般,诗词也平平,还需努力。
“但书院的先生和同窗都是不错的,也有惊才绝艳之辈,先生山长都说,若是明年下场,定是有望榜上有名的。”
陈老夫人对他还是颇满意的,作为晚辈来说的话。
但姜沉鱼隐约觉得,外祖母这是在替陈怀瑾打听书院的事呢。
过了一会儿,门口的丫鬟便进来禀报:“老夫人,三公子到了。”
姜沉鱼:果然是这样的。
她不乐意见陈怀瑾,也懒得跟他有交集,干脆就站起来。
“外祖母,我想带薛姐姐去后园走走。”
“去吧。”
陈老夫人也许是看出她的意思了,也没有打算勉强她。
于是,姜沉鱼带着银朱和南星,领着薛大姑娘和她的丫鬟快快乐乐的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进来的陈怀瑾跟他们错身而过。
薛大姑娘脚步还没迈出去,就看傻眼了。
“……”天啊!
她一直以为宋大公子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了,没想到这陈家的三公子竟然也如此的惊为天人。
“薛姐姐,走了。”姜沉鱼小声提醒。
薛大姑娘这才回神,羞赧地跟着她走了。
“表妹。”他主动打招呼。
姜沉鱼只淡淡的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出了永安堂,她们直奔后园。
薛大姑娘直到坐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小鱼儿,方才是我有些失态了。”
“三表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薛姐姐多看他两眼,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的。”姜沉鱼态度平和,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薛大姑娘松了一口气,随即道:“刚才我看你似乎不太乐意跟他说话,为何?你是不喜欢他?”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连忙又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不喜欢。”姜沉鱼果断道,“我知道薛姐姐的意思,但我就是不喜欢这个表哥。”
“为何?”
在她的认知了,像陈三公子这等模样的人,她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两次,一个是宋大公子,一个是陈三公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哦,对了,沈先生那不算,他是长辈。
“不需要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让人不舒服。”姜沉鱼皱着眉道,“薛姐姐若是觉得他那个皮囊还好,可以多看几眼,但你跟他怕是没什么可能。”
薛大姑娘的脸立刻烧了起来,“……你,小鱼儿,你胡说什么呢,我……”
“薛姐姐何必瞒我呢?小姑娘家这点心事我还能不知道?我也是小姑娘。”
薛大姑娘羞赧的捂着脸,“我,我没有……”
“他是庶子,是白姨娘的儿子。”姜沉鱼一句话就把她的梦打醒了。
薛大姑娘恍然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是庶子?
薛大姑娘张了张嘴,陈三公子,是啊,陈家三公子是一直跟着陈家二爷生活在代州的庶子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陈家的庶子,母亲是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庶子的。
以前宋大公子的身份是她高攀不起,不敢有那样的想法。可为什么……
薛大姑娘刚刚萌发的少女春心,就这么被北境的秋风狠狠拍散了。
她沮丧的看着姜沉鱼,“他,他怎么能是庶子呢?”
姜沉鱼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三表哥,就是二房的庶子啊。”
虽然他不是白姨娘亲生的,但目前来讲,他名义上就是二房的庶子。
薛夫人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她的嫡女嫁给陈家的庶子,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
薛大姑娘对陈怀瑾但凡有点想法,都得伤心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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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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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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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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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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