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圣这个名字已有十多年没人叫过了,不,那个人还记得他叫阿圣。她派来的人,只叫了一声“阿圣”,他就心甘情愿推到佛像,害死旁人。
“圆木师傅也是有故事之人,难怪说自己未了凡心。将军不若讲一讲圆木师傅,不,应该说阿圣的故事,我想听呢。”林浅意适时拱火道。
此刻,屋内只有三人,是住持动手,还是连盛亲自动手,连盛替住持做下决定,选择后者。
他说,“住持一生信佛,不必给自己的手上制造杀孽。再说,圆木不配。”
住持双手合十,“有劳连大将军,平安寺托连大将军的福,化险为夷,这份情,平安寺上下铭记于心。”
连盛没有理会圆木乞求的眼神,径直说起往事。临死之前的回忆,对于圆木来说,不知是幸福,还是残忍。
“圆木,原名阿圣,是一名乞儿。”
“当年,宋连两家同来平安寺祈愿,我和她在后山救下被欺凌的阿圣,我本打算带阿圣回府,做一名小厮。可她说,阿圣的名字里有一个‘圣’字,乃圣洁、神圣的意思,跟平安寺有缘,便求了住持,让阿圣留在平安寺,出家为僧,也算有了容身之所。”ωωω.χΙυΜЬ.Cǒm
宋昭月随意的一句话,决定了阿圣的一生,让阿圣从乞儿成为僧人圆木师傅,她将他困于平安寺,困住了一生,也囚禁了他的心。
而阿圣,又或是圆木师傅,并不无辜,也不可怜,他心甘情愿被困于平安寺。只因她说:阿圣,我希望下一回来平安寺祈愿之时,能见到你。我有预感,阿圣你会成为一代名僧,以佛法普渡众生。
“不,不要再说了。”圆木突然起身,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已握着一把匕首,直刺林浅意,“你就是林浅意,难怪她厌恶你,既然你让她不开心,那就去死吧。”
他的目标是林浅意,直到这时,连盛和林浅意才恍然明白,刺杀林浅意,恐怕是宋昭月给圆木下达的第二条命令。
“林浅意?小心!”
本以为圆木只是寻常僧人,没想到他懂功夫,好在林浅意机灵,巧妙躲开要害位置,将胳膊迎上去,趁机一脚踢向圆木的关键部位。
“啊!”圆木手里的匕首应声落地,匕首刚落到地面就被连盛一脚踢飞,正中圆木的心口。可笑圆木的双手还悬在空中,没来得及捂住疼痛的裆部。
黑暗里,有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盯着烛火通明的厢房,他的唇角扬起一抹蚀骨的冷笑:连盛,你果然变心了啊,很好,这样的话,你就出局了,不配再爱她,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在连盛的目光注视下,林浅意撩起裙摆撕扯下一块布,动作熟练地包扎伤口,等她做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着连盛的面做了什么,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真实的自己。
“连盛,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要杀我。”林浅意满眼寒霜,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感觉,糟糕透了。
林浅意走过去,从圆木的胸口处拔下匕首,递给连盛,“要么你帮我对付宋昭月,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
面对宋昭月的逼迫,林浅意不能逃,也不能躲,唯有直面迎上,以将军府少夫人的身份对上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不,也许很快就是皇后娘娘了,就算没有胜算,她也要扭转局势,护住自己的性命。
“林浅意,你在逼我?”连盛夺过匕首,扔在地上。
“是呀,我就是在逼你,你明知道宋昭月是一个疯子,你还纵容她疯,陪着她疯。你明知道宋昭月在利用你,她想要的是凤位,还是图谋别的,连盛,你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你想为宋昭月奉献性命,可凭什么我就得陪葬,我不愿,更不乐意。连盛,你不是我的谁,你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我不想提着脑袋做你的棋子了。”
林浅意不确定宋昭月是想弄死她,还是故意一次次以濒临死亡的方式恐吓她,让她吓破胆,吓掉魂。还是说,故意以这种常人不能理解的方式拿捏连盛?
一连五日,林浅意紧闭主院的门,还在院门口立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龙飞凤舞一串大字:连盛禁止入院,强入是猪。
连夫人养好身子后,将连盛堵在书房,臭骂一通,还是反反复复那些话,不过这一回,连盛足足听了一个时辰,直到连夫人骂累了,连盛也没有动怒,也没有拂袖离去。
“盛儿,难道到现在,你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心吗?”连夫人恨铁不成钢,她想了无数法子,眼见两人互生情意,还没等她高兴多久,林浅意就跑到她的面前哭诉,说被连盛伤透了心,打算虚晃一招离家出走,真实一招欲擒故纵。
连夫人还能怎样,自然全力配合了。
“母亲?”连盛正要解释,却被连夫人打断,“盛儿,你随我去主院瞧瞧吧。”
“母亲要去就自个儿去吧,我不去,林浅意行事过分,母亲还纵容着。她在主院立的那块牌子,若传出去,我还能上朝吗?怕是成为这京城的笑话了。”连盛才不会承认,他这几晚都会趁着夜色在主院外徘徊。
偏偏,在他做足心理建设要踏入之时,多嘴的大猛总会提醒一句:将军,牌子上写着,您要闯入主院,以少夫人的性子,绝对会骂您是“猪”啊。
连盛嘴上倔强,脚却诚实的不行,连夫人只是推了他一把,他就装作半推半就,不情不愿的样子往主院走,“大猛,扛着少夫人的牌子,待会儿就说牌子挡路,被你一脚踩坏了。”
连夫人懒得揭穿连盛,让他先独自享受一会儿别扭,等他踏入主院,只怕是笑不出来了。
果然,连盛在瞧见空荡荡的主院后,脸黑成夜色。“母亲,林浅意去了哪里?您和她合伙哄骗我?”
连盛以为,他一进到主院,定是看见林浅意懒洋洋躺在贵妃榻上,一边享受巧玉儿的按摩,一边享受蜜香的投喂,一边悠哉地看话本子。或者林浅意又让蜜香探听这家的丑闻,那家的八卦,正听的起劲。又或者她在说他的坏话,巧玉儿和蜜香还帮腔,反正每回不管林浅意说什么,那两人只会说:少夫人说得对。
“盛儿,如你所见,浅意离家出走了。”连夫人取出一封信笺,“但浅意的心里有你,舍不得你,不然,她不会给你留信。”
“盛儿,是你逼走了浅意,若我是浅意,我也会选择离你而去。你不了解女子,一旦攒够了失望,她就将竖起浑身的刺,如同刺猬一样,到那时,你再也无法靠近了。”
连盛不知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打开信笺,薄薄的一张纸,明明只有几行字,他却一时花了眼,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
“连盛,念在你我夫妻一场,不,应该说念在你我共享鱼水之欢的情分上。如果宋昭月杀我,而我没本事躲开,麻烦你为我收尸,寻一处清静之地,立一块无名碑,我不想死后还被扔到乱葬岗,供野狗野狼分食,那也太惨了吧,你说是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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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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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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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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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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