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意自然不会上赶着揭穿连盛的谎言,她在等连盛开口,等他的解释。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最后,还是林浅意先忍不住开口,不是她耐心差,而是连盛这家伙撑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死鱼脸,她瞧着难受,还不如说话解闷儿。
“去王府的路程,足够将军讲完一个完整的故事。若将军不乐意说,我现在就跳下马车。”
“谁想要来安郡主死?”
连盛一愣,显然没想到林浅意问的直接,一开口就戳破真相,“林浅意,你知道?”
林浅意知道有人要弄死来安郡主,但不知真正的凶手是谁?蜜香是诱饵,她是银子,连盛是帮凶,真凶另有其人,这便是林浅意的推测。
其实,真想并不难推测。当林浅意从蜜香的口中得知另一件可怕的事情,便转瞬对来安郡主的死,释怀了。
来安郡主那样的人,死不足惜。
“将军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林浅意的语气极不友善,就算她是一枚棋子,那棋子就不能有知情权。
他每回做什么,不给她明示,也无暗示。他怎么笃定,她每一回都和他配合默契。他怎么保证,每一回她都能从他设的局里,安然逃命。
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她没逃掉呢?当真变成一缕鬼魂整日跟着连盛,讨说法吗?
“林浅意,我原本没打算瞒着你,只是,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真相?”
“有些秘密,知道了,会招惹杀身之祸。”
林浅意直直盯着连盛的眼睛,似乎在说:这般为我考虑,我该感谢你吗?既然明知前面是万丈深渊,为何偏将我当作诱饵?
这个迟来又假惺惺的情,林浅意不稀罕领。
“杀身之祸?”
“将军真心想护我性命吗?”
答案,连盛给不了。
一想到那个人的心思,他的心,乱成一团,也纠结成一团。
他能阻止吗?他该阻止吗?
他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好,我告诉你!”连盛叹息一声,“以后行事之前,我尽量提前告知于你。”
这便是承诺了,也是林浅意想要达成的目的。
“来安郡主的父亲是萧山王,和皇上一同长大,同宗同族,情谊深厚。”
“三年前,萧山王病死。皇上悲痛,私服来王府见萧山王最后一面。哪知道,来安郡主在茶水里下媚药,将自己献给皇上。”
“是因为念及萧山王的情分,还是一时沉迷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不伦情?皇上没有处置来安郡主,后来还秘密幽会数次。”
这回,轮到林浅意震惊了。她推测得出来,连盛不是误杀来安郡主,故意的成分占十成。
可连盛为何要杀来安郡主?动机何在?为何故意伪装成一场误杀?一场意外?
“原来是不伦情啊,皇上的口味还真特别。”林浅意心里骂了一句:老不正经的混蛋,自个儿闯下的祸,还得祸害连盛擦屁股,真恶心!
不过,仔细想一想,本就心里变态的来安郡主搭配不正经的老混蛋,倒是绝配。林浅意这下更明白了,皇族之人的恶和坏,有内到外,从上到下,源于根上了。
“这么说来,将军您是替皇上背的黑锅,皇上玩腻了,厌烦了,就命你处理掉麻烦?”
难怪连盛一直犹豫要不要告知她真相,这真相,难以消化啊。
皇帝的丑闻,皇帝的秘密...
林浅意顿觉脖子一凉,头皮发麻,身子有些软。又想到蜜香说的事情,只怕来安郡主的死,死因错综复杂。
“蜜香说,来安郡主为追求婴孩肌肤,在王府囚禁幼童,以幼童鲜血混合牛奶沐浴,称之为血奶浴。”
“这件事情,皇上可知情?”
连盛点了点头。
皇帝起初以为来安郡主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不曾想这朵玫瑰不是娇艳的红,而是一朵有毒有刺的黑玫瑰。
来安郡主就是一个不可控的疯子,一颗不知何时就会引爆的炸弹,刺激和猎奇过后,皇帝厌烦了她,厌烦里掺杂一抹恐惧。来安郡主为养颜摧残幼童,就是掌控苍生的皇帝也做不出这等违背天理的恶事。
可以说,血奶浴一事是皇帝对来安郡主起杀心的主因。
蜜香原本在王府负责看守那些囚禁的幼童,不曾想,有一日蜜香悄无声息偷走那些幼童。
蜜香偷走幼童,还私自毁约回到逍遥阁,若不是逍遥阁的规矩束缚,蜜香早已报官了。
只是那些幼童,不知被藏在哪里。那以后,只要来安王府上抓来一个新鲜幼童,不等放血,幼童又被偷走了。
追究之下,来安郡主查清蜜香的来历,说来也是巧合。
来安郡主喜怒无常,奴才换得频繁,连京城之内的人牙子老远瞧见王府上的管事登门,一个个跑的飞快。
最后,人牙子实在无可奈何,送上门的生意不敢做,将王府管事推荐到逍遥阁,蜜香顺势入了王府。
每回,蜜香偷完幼童,还会返回王府,广而告之,“劳烦管事大叔给来安郡主说一声,血奶浴有违背天理,洗牛奶浴同等功效啊。”
来安郡主每一日都得享受血奶浴,一日不洗,她就觉得肌肤干涸,无数虫子从她的肌肤缝隙钻出来,不停地啃咬她的肌肤和神经。
简直要命。
偏偏,蜜香断了她血奶浴的源泉。wWW.ΧìǔΜЬ.CǒΜ
血奶浴养颜的丑闻,自然巧妙掩盖不伦情的秘密,再加上连大将军的无意误杀,一层绕一层的凶杀案,来安郡主怕是到死,都不会想明白,杀她的真凶是皇帝,害死她的真凶是自己。
“那些幼童?”林浅意问道。
“暂且在逍遥阁养着,但不是长久之计。皇上已下密旨,命我借来安郡主大丧为幌子,偷袭逍遥阁,找出那些幼童,当场处置。”连盛的眉头紧皱,林浅意一眼就瞧见他的不愿、挣扎。
“什么?处置?”
“杀了那些幼童吗?”
“幼童何其无辜,他们被来安郡主折磨,身体和心理留下双重阴影。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将军,您可不能干丧尽天良的恶事。”
林浅意一着急,本想拉扯连盛的衣袖,没想到用力过猛,将自个儿栽进他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连盛的呼吸凝滞。
他们之间的关系,说起来并不和睦,每一回情欲的发生,似乎都一次次源起意外。
“林浅意,你这是求我?不惜以身勾引,求我放那些幼童一条生路?”连盛能想到的可能,唯有这一种。
况且,林浅意为达目的,不,应该说她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止一回撩拨他的情欲。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
“林浅意?”软绵绵的身子入怀,连盛的手自然而然抚上她的腰肢。
连盛没给林浅意解释的机会,便已春色满车厢。
他们明明是在说正事啊,说着说着,话题就飘远了,情欲在发酵,身体实诚碰撞,好戏又上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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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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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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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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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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