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静香姑姑答道:“连少夫人多虑,奴婢自知身份低贱,实在不敢肖想将军那般大人物。您是主,奴婢是奴,尊卑早已注定,连少夫人与其将心思花在奴婢的身上,不如好生想一想,谁才是连少夫人该对付的情敌?”
情敌?
胖夫人配当情敌吗?
静香姑姑故意将矛盾点转到胖夫人的身上,就差指名道姓了。如果连盛听见静香姑姑说的这番话,怕是会将吃下的饭菜呕吐一地。
林浅意轻笑,静香姑姑话里话外都在挑拨离间,还不知自己的心思早已曝光。林浅意得罪了胖夫人,胖夫人也得罪了她,就活该斗个你死我活,静香姑姑好渔翁得利吗?
你来我往的试探过后,如此看来,静香姑姑对她,的确生了杀心。林浅意心中警醒,是静香姑姑想杀她,还是清照公主的意思?
“清照竹苑到了。”
公主府的清照竹苑,设计倒是奇特,从外面看,就是一片竹林,走进竹林中央,却是一座花亭。
说是花亭,其实就是一间似花亭的房子,厅堂和内室,一应俱全。
清照公主一身常服,一边听着乐师弹曲,一边亲自煮茶。
“浅意,你来了!”这语气,这态度,这称呼...越发证实了林浅意心中的猜想。
一阵恶寒,传遍全身。
“公主殿下安好,臣妇...惶恐!”林浅意想要躲开清照公主伸过来的爪子,奈何人家动作太快,竟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
“浅意不必多礼,今日是本宫的私宴,没有外人,你随意些便好。”清照公主语气亲昵到让林浅意怀疑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假清照公主中,这女人的脸好多张,除了自己,旁人怕是分辨不清到底哪一张才是真面目。
“上回诗词大会之后,浅意你的表现太让本宫惊艳了,本宫一直在想,到底是何等妙人能做出那样妙的诗词?”
“本宫这一生有两大喜好,一是诗词,二是礼佛。本宫便想,定是本宫在菩萨面前虔诚许愿,感动菩萨,让本宫与浅意你相识、相知。高山流水觅知音,浅意,你就是本宫的知音。”
天哪!
若不是亲耳听见,林浅意绝对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从连少夫人到林浅意,再到浅意,下一步叫她什么?情郎吗?
林浅意咬咬牙,心一横,当下决定豁出去了。再抬眼,便换上一张羞红的脸。“此情此景,臣妇禁不住诗兴起,想为公主殿下作诗一首,可好?”
郎有情,妾有意?应该说,清照公主有情,林浅意被迫演一出犯恶心的戏。
“好好好!”清照公主大悦。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泪,从清照公主的眼角滑落。
“大胆!连少夫人你竟敢惹哭公主殿下,还不快快跪下请罪。”静香姑姑赶忙拿出丝帕为清照公主擦拭泪珠,瞪向林浅意的眼里,含了嫉恨和杀意。
林浅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清脆的声响足以说明她的用力程度,“公主殿下,臣妇有罪。”
“出去!滚!”清照公主扯过丝帕,扔在地上。
林浅意以为公主殿下让她滚,心生惊喜,她顾不得膝盖生痛,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作势“滚”。
“公主殿下息怒,奴婢...罪该万死!”
没等林浅意反应过来,静香姑姑已快步离开竹苑。
一抬眼,正对上清照公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林浅意的心,慌得不行。
此刻的她,就是一只肥美的小白兔,蹦蹦跳跳,一下子跳入清照公主这只母老虎的口中,生死悬一线...
林浅意极力克制自己,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遭遇骚扰,被女人骚扰了不说,她还不能反抗,乖乖受着吗?这要是搁她生活的美好年代,管他是谁,遇到清照公主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无需忍耐,直接报警。
“公主殿下心情不太好,不如臣妇先告辞,改日再和您吟诗作对,对酒当歌?”
林浅意的手,被很多女人摸过,但没有一回像现在这样浑身难受,恨不能粗暴推开,再噼里啪啦一顿输出,问候清照公主的祖宗十八代。
清照公主的取向,林浅意不作评论,可不能因为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强扭了她这只甜瓜,就不怕甜瓜变苦瓜,苦瓜变毒瓜吗?
林浅意想不明白的点在于,明明连夫人和连盛亲口证实,当年连盛对清照公主有救命之恩,清照公主刚冒出了以身相许的苗头,就被连夫人掐死了,说来,最终得利的是她。
可真相呢,林浅意莫名其妙就成了清照公主的目标猎物。
“浅意,不要走!你作的诗,本宫听了心生欢喜,读了禁不住流泪。本宫好生后悔,没早点认识你。都怪连大将军小气,将浅意你藏起来,不然,本宫早就认识你了。”
清照公主说得不差。
林浅意在此之前,本就极少亮相,基本算是深居简出。她不得夫君宠爱和尊重的嫡妻,日子自然不好过,连大将军一句“不得随意出府”,她就得在后宅里日复一日熬下去。
这便是男人主宰的世道,无人过问一句,也无人关心一回,日日煎熬于高墙深院的女人能否顺畅呼吸。
林浅意的心里,已是翻江倒海,本欲随机应变,奈何从未经历过,面对清照公主的赤裸裸撩拨,进不是,退不能。
心里将连盛臭骂了几百遍,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信不得。
古人曰: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爬树。
诚不欺她啊。
“公主殿下喜欢臣妇作的诗词,是臣妇之幸...”xǐυmь.℃òm
戏,还得唱下去,硬撑着唱下去,唱到救兵到。
哪怕一时忘词,脸上的表情,也不能慌乱半分。
只见,静香姑姑去而复返,“禀告公主殿下,连大将军亲自来抓...连少夫人,人就在门口侯着,瞧着怒气冲冲,来者不善。”
清照公主这厢刚开了个头,正在兴致上,当然不乐意放林浅意离开。可她一想到太子殿下的警告,叹息一声,“浅意,今日你便回府去吧,相信本宫,来日方长。”
林浅意凄然一笑,回应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臣妇也想来日方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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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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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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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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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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