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盒子里只剩下最后一支天枝簪。
江琉将另一只盒子打开摆好,两盒并一盒。
也不着急,江琉从竹篓中拿出一块木板,在板上手书“银饰木簪,百文一支”八个大字,将木板立在在木凳前面。
颇有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架势。
许闲云还有些晕晕乎乎,按照之前说好的,在纸上记了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趁着边上孙氏夫妇在忙着招待客人,悄声问江琉:“妹妹,咱们这簪子会不会卖的太贵了……”
江琉摇摇头,亦是悄声回:“之前咱们去南珍阁,我便留意到那里最普通的木簪也是一百文起价,且仅仅是素簪一根,咱们的簪子不但有纹样,还填了银料,卖同样的价格并不算贵。”
再者说,她们打着银饰木簪的旗号,若是卖便宜了,倒让人觉得像是假银。
许闲云仍有些心虚:“可那毕竟是南珍阁,咱们怎么能与之相较呢……”
江琉轻哼一声:“它能赚的钱,咱们也能赚。”
许闲云哑然,她这江师妹,倒是开朗张扬了许多。
……
看客散落到县城各处,将出现的新奇事带到大街小巷。
也有的姑娘家买下簪子当场就簪上了,戴着逛市集成了活招牌。
不多时,百文一枚银饰发簪的传闻已是传遍。
云华茶楼。
听泉雅间内,一名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没骨头似的歪躺在茶座中,双手衣袖随意卷起,任那绣着金线的青色衣摆垂落地面,沾染上灰尘也浑不在意,一副潇洒公子哥儿做派。
男子手执茶则取了些许茶叶投进茶杯,先是像模像样的摇香闻杯,略略陶醉了会儿,再提起茶壶用沸水润一遍茶叶,最后再冲茶出汤。
男子一脸期待的搓搓手,小心将茶海中的茶汤分到几只品茗杯里,递给一旁絮絮叨叨不知在讲些什么的秦管事:“秦叔,渴了吧?快尝尝新泡的黄芽,看看我的手艺长进了些没。”
刚刚给少东家汇报完店铺情况的秦管事秦垣:……
秦垣深深叹一口气,见怪不怪:“少东家,方才与您说的……”
“秦叔秦叔,先喝茶!”
被唤作少东家的男子却是一心只念着他的好茶,“这可是刚从霍山送来的黄芽,清心解郁,最是消暑!”
秦垣便知道,不喝这茶是说不了正事的,只好接过浅啜了一口茶汤。
男子一双乌黑眸子紧紧盯住秦垣:“秦叔,如何?”
秦垣并非十分懂茶之人,只这整日谈生意做买卖送人情,多少了解一些,也喝过些好茶,细品一会儿答道:“鲜爽甘甜,余韵悠长,确是好茶。”
得了这样一句评价,男子心下雀跃,端起自己那一盏茶也认真尝了一口,隐隐竟是品出了甜花香和谷物香。
寿春之山,有黄芽焉,可煮而饮,久服得仙。
不愧是一斤一两还恐不可得霍山黄芽。
男子一面胡思乱想,一面饮尽杯中之茶。
待尽了兴,男子想起正事来:“秦叔,方才您说什么来着?再与我说道说道。”
秦垣木着脸,打开手中账册,准备将方才说过的内容再说一遍。
可才起了头,又被少东家打断:“秦叔,您只需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吧。”
男子哪里耐烦听这些多事情,什么进账啊,盈余啊,旧管新收的。
他心里头门清,父亲只是让他当这东家,可没让他做主。
再者说了,秦叔将店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多打理的极好,他只需时常四处转转即可,费那些个心神作甚。
秦垣要是听到少东家的心声,怕不是要气吐血。
可眼下秦垣只当他是个刚刚束了发的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散漫不经世事的少年公子哥儿,就是远近闻名的南珍阁的少东家呢?
哎。
想到老东家的殷殷嘱托,秦垣只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安慰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想了想,秦垣在心里总结了下,简单答道:“少东家,各地掌柜送来的账套都已经核对过了,并无错漏,从账上看,南珍阁各分铺近半年仍有结余。”
那就是没什么大事啦!
南珍阁少东家南元金拍拍手,示意候在外间的小厮茗山去添些茶点来,配他的好茶。
“秦叔办事,向来妥当。”
南元金冲着秦垣讨好一笑,扯着袖子让他坐下,又送一盏茶过去,“这些时日青石县可有什么新鲜趣事儿?快快与我说道说道。”
秦垣就知道是这事儿。
这位南家大少爷,整日里不是在家看话本儿,就是来茶楼听新鲜事儿,没个正形。www.xiumb.com
他要管这么多店铺,每日都忙得很,从哪里去听那么多趣事儿!
不过……
秦垣眉头紧锁,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倒还真让他想起一件。
“少东家,方才有人来报,今日市集上有人摆摊卖银纹木簪,要价一百文一支。”
南珍阁在青石县可谓是一家独大,说到首饰铺就会头一个想到它。
为了稳固行业地位,南珍阁会在各家首饰铺和市集附近安插人手,看哪家哪天出了哪些新样式,紧盯最新动向。
因此那银饰木簪今日才刚刚出现,秦垣就知晓了。
算不得有趣,但足够新鲜,说不定还能激起少东家管事的兴趣。
秦垣想得很美。
南元金倒确实起了些好奇心,只不过并未往秦垣希冀的方向发展:“这银纹木簪长什么样子?咱们店里有吗?我想讨几支送小娘子。”
秦垣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
他也只是方才略略听了手下的描述,还没来得及仔细了解,不过南珍阁里的确没有叫“银纹木簪”的首饰,便冲南元金摇了摇头。
心下却觉得那簪子也许只是在名字上讨了巧,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足为奇。
只不过少东家难得有了兴致,他当然得鼓励不是。
连南珍阁都没有?
南元金这下子真稀奇了,召唤茗山过来,将钱袋子递给他:“铭山,你去市集跑一趟,将那银纹木簪买来瞧瞧,不同样式的都买一支来。”
茗山接过钱袋子,领命匆匆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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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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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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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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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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