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槐树树龄已高,陪伴了青石县老老少少好几代人,可以说是县城标志性的存在,极为显眼。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
刚过了花期,老槐树枝头上只零星坠着几朵白色花瓣,前几日落了雨,树底下一地落花,空气中隐约飘散着清浅花香。
托雨水的福,今日的阳光不再那么毒辣。
离市集开张还有许久,但这槐树下一圈已有不少小商贩早早占好了位置。
江琉和许闲云疾行几步,赶在人满之前占到了最后一个空位。
好巧不巧,在她们左手边的正是香饮摊的孙氏夫妇。wWW.ΧìǔΜЬ.CǒΜ
孙大娘还记得这两个小姑娘,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两位小娘子今日也出来摆摊?”
江琉答:“是勒孙大娘,我们姐妹俩做了些小玩意,想着贴补些家用。”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江琉和许闲云自是不能报出九烟阁的名号来,便提前说好以姐妹相称。
这倒也不稀奇,孙大娘热络道:“我和我家那口子也是出来挣些家用,这地方人多,生意要好做些,小娘子是头一回来吗?”
孙家夫妇的香饮摊需要推车,前几日下雨路上多有不便,就没有出摊,今日趁着放晴,才又重新开张。
江琉笑着应道:“是头一回,什么都还两眼一抹黑,还得向大娘多多请教。”
“诶,谈不上请,待会有不懂的问我就好!”
眼前的两个小姑娘衣着打扮十分朴素,年岁不大却要出来替家里挣钱,待人却和和气气的甚是有礼貌,教养极好,想是家中清贫生活所迫。
孙大娘心下起了些怜意。
见二人将竹篓中的木盒拿出来后,直接就要往地上放,忙从身边抓了只木凳递给二人:“别放地上,放凳子上。”
江琉一愣,转念便想明白了。
此地来往人多商贩也多,看中什么东西靠的是“眼缘”,如果把盒子放在了地上,路过的行人看都看不清,又哪里看得中。
江琉谢过孙大娘,把木盒放在了凳子上,垫高些自然能看见了。
今天她们拢共带了两盒,木凳上只够放一盒,江琉便将另一只盒子垫在底下。
又取出两只矮脚凳,一人一只排排坐好。
眼见着人似是有些多了起来,江琉将盒盖掀开,供人挑选。
孙大娘早就好奇她们二人做什么买卖,见盒子开了忙凑过来瞧。
只看了一眼便稀罕上了:“小娘子,这簪子是你们自己雕的吗?手可真巧。”
江琉点头:“家中长辈教的。”
孙大娘想也应是跟着大人学的,总不能是两个小姑娘自个儿琢磨的吧?
“这簪子上白白亮亮的东西是什么?”
“大娘,这是银子。”
“银子?”
孙大娘惊得失声,挑起一根簪细看。
嘿,还真是!
什么时候银子都能刻进木头里了?
孙大娘一时有些迷茫,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对二人“家中清贫生活所迫”判断,别不是哪家府上的小姐出来体会人间疾苦了?
二人的对话很快吸引了路过行人的兴趣。
“真是银子?”
江琉微笑:“如假包换。”
不少人驻足停留,聚在二人摊位前交谈起来。
“这是哪里的工艺?我怎么没见过。”
“听说宫里贵妃娘娘戴的都是金丝编织的金丝冠呢!”
“那这簪子还是差了些……”
“想什么呢!”方才出声那人被人敲了一脑袋:“那可是宫里的娘娘,咱们这是哪儿!能一样吗!”
江琉适时开口:“各位叔伯婶娘,这簪子不过是将银粒变得小一些,嵌进木头里就能成了,只图个新鲜,可比不得宫里的东西呀!”
许闲云有些疑惑地看向江琉,为何不介绍这工艺如何如何复杂,偏要往简单了说?
方才提到金丝冠的是一位着汗衫的大伯,闻言讪讪道:“我也就是听了一耳朵,倒也没真的见过那金丝冠……”
众人也不懂这些技法,大多是见到了不常见的东西,来凑个热闹的,听这摆摊的小娘子说工艺并不如何复杂,便失了兴趣,走了一些。
剩下的人群里,有人出声问:“敢问小娘子,这簪子如何卖?”
大伙儿便都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江琉抬眼,出声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因着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有些羞窘,声音也低了些:“我觉得这簪子挺好看的……”
这是真客人。
江琉看向他正色道:“一支一百文。”
一百文!
周围好些人倒吸一口凉气。
许闲云也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寻常人家用的普通木簪不过几十文一支,这种简单样式的簪子,就算在南珍阁也不过百枚铜钱。
这小娘子莫不是狮子大开口!
有人摇了摇头,彻底失去了兴趣。
周围人群散了不少。
方才询价的少年亦有些犹豫:“这簪子……缘何如此之贵呀?”
他有此问,江琉倒是有些意料,遂与他仔细解释:“公子您看,这簪身是檀木的底料,细嗅之下能闻到淡香,且每一支簪面上都挂足了银料,嵌入时亦有损耗,时有断簪废簪,这价格实在下不来。”
剩下的人听了,倒有些改观。
书生少年随着她的话语,先是嗅了嗅木香,再摸了摸银饰,又掂了掂份量,确实比普通木簪要重一些,心下已有些信服。
南珍阁最普通的木簪,可没有挂银,这簪子嵌了银,却和南珍阁的簪子价格差不多……
这一百文,好像也没有太贵了。
江琉看着他神色变换,也不催促,只耐心等结果。
书生少年纠结了一阵子,终是下定决心:“给我拿这支罢。”
那少年手指之处,是飞羽簪。
开张了。
江琉面上带了一丝笑意,麻利地将簪子取出来递给少年请他过目,没问题了又从一旁取了对应的簪套包好,递给少年:“这是您要的飞羽簪。”
少年接过收好,又从腰包中数了一百文铜钱递给江琉。
钱货两清,首单成。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议论开,有些看客觉得那少年吃了大亏,有些却觉得买的值得。
有了第一笔,便有第二笔。
围观人群中有些意动的,看到少年带头买下一支,便也跟着下手。
有的是冲着银饰去的,有的则是看上了新鲜的款式。
陆陆续续,一盒十支簪已去了大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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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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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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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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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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