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曾答应沈氏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对外宣讲一个字。可听闻那沈氏苛待你们兄妹二人,小姐猎场九死一生,必是日子艰难。老奴愿据实以告。
当初沈氏与老爷成婚当晚,老爷被灌得酩酊大醉,沈氏的确暗中使了龌龊手段,欺瞒老爷,谎称已经与老爷同房,并有落红为证。
老爷醉酒不省人事,对于那夜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第二日便搬离主院,在书房里睡了一年。
八个月后,沈氏谎称被公子推倒引起早产,生下温梨,府中逐渐有闲言碎语。
老爷主动出面责罚了两个多舌下人,方才平息这场风波。而公子也被老爷误会,责罚您二十戒尺,手心肿痛,数日无法握笔。
直到三年后,老奴偶然之间,偷听到沈氏与她的陪嫁嬷嬷说话,她在沾沾自喜地侥幸,当初新婚之夜,用鳝鱼血伪造元红,拿捏了老爷许多年。
老奴大吃一惊,不慎被沈氏觉察,从此之后便容不下我,千方百计将我赶出御史府,并且恐吓我不得胡说八道半个字。
老奴窃以为,只要沈氏真心侍奉老爷,厚待公子与小姐,望公子能不计过往,宽容以待。家和万事兴。
假如沈氏苛待你们兄妹二人,老奴愿只身赴京,揭穿她沈氏的过往,替你们兄妹二人讨要公道。”
果真!
沈氏果真在嫁入御史府之前,与他人有过不清不楚的过往。
沈夫人所言都是真的。
那么关于温梨的身世,那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她八成就是沈氏与他人的私生女。
老爹那么着急将沈氏迎娶过门,就是因为沈氏的肚子马上就要瞒不住。
温凌渡更是瞠目结舌,完全出乎意料,脑子一时间都转不过弯来。
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温酒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自家老爹被人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很有可能替别人养了很多年的女儿,捧在手心里,视若掌上明珠。
温凌渡望着温酒,正色询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与沈氏通奸的那个男人是谁?”
温酒犹豫了一下:“我有怀疑的人,但是过于惊世骇俗。一时间还无法确定。”
“惊世骇俗?什么意思?”
温酒缓缓吐唇:“乱、伦。”
温凌渡眼睛越瞪越大:“你说的,该不会是……”
温酒点头:“对,就是他。”
温凌渡磕磕巴巴地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温酒便将在猎场里发生的事情与大哥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此事沈夫人当年伤心欲绝,甚至于大病一场,但是又讳莫如深,必然与她息息相关,所以我就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温凌渡听完了前因后果,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父亲?”
“我提醒过他,许是我言辞过激,他非但不信,还将我训斥了一通。”
温凌渡抬手拧了拧眉心,一时间也无法决断:“此事我们无凭无据,暂时还是不要声张。而且,秦妈也说,家和万事兴。”
“大哥莫非是想不了了之?绝对不可能!”温酒斩钉截铁:“我是一定要揭发她,将她赶出御史府的。”
“为什么?”
温凌渡纳闷地问:“从猎场回来之后,你就有些不对劲儿。”
温酒深吸一口气:“因为,沈氏伪善,温梨也居心叵测,用心歹毒,两人就是喂不饱的狼,只是现在羽翼未丰,所以还没有露出獠牙。迟早一日会反咬我御史府一口,这一点,大哥你必须信我!”
温凌渡望着她的脸,略一犹豫:“父亲一向好颜面,此事又过于惊人。若是走露一点风声,肯定满城风雨,还是交给父亲来定夺。我们做儿女的,不能插手。”
温凌渡将信收起:“等有机会,我旁敲侧击地提醒父亲一声,你就不要管了。”
温酒迟疑着,只能点了点头。
京兆府衙门。
受伤的小吏跪在京兆尹李大人面前,抱着胳膊痛哭流涕。
被剁了一只手,偏生对方还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李大人劈头盖脸将他好一通训斥。
“这上京一根竹竿倒下来,都能砸到三个朝廷大员。你一个小小的衙役,人家背景都没有打听清楚,就敢上门耀武扬威地寻衅,还敢调戏人家东家。简直就是活该!
更何况,你招惹的还是人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能留住这条小命,都已经是幸运。你就给我乖乖地夹起尾巴,明日去店铺里给人家磕头认个罪。否则本官也保不住你。”
小吏辩解:“小的只是见她不上道,没有将大人您放在眼里,就想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谁知道这娘们儿张狂得没边没沿,直接将我跟兄弟们给打了。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李大人轻哼:“我要是能跟活阎王攀上交情,我也敢这样狂妄。等等!”
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能让九千岁护着的女人,又姓温,此人该不会是温家老儿府上的丫头吧?”xiumb.com
小吏听得莫名其妙:“大人您说的是谁?”
李大人没有搭理他,转身吩咐其他衙役:“速速派人去查一下这位兰亭序东家的底细。看看她是不是监察御史府上的千金。”
衙役领命,出去不多时便返回,印证了他的猜想。
李大人微眯起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跟前的小吏:“原来是她,难怪九千岁会出现在她的茶楼里了。
如今事情传扬开,大家都知道她有九千岁罩着,估计谁也不敢招惹。所以你即便再不忿,也只能忍着。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小吏得知温酒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这手,怕是白掉了。
李大人又沉声问道:“上一次,你到本官跟前求情的那个犯人是犯了什么罪被关押起来的?”
他突然转变了话题,令小吏顿时一愣:“大人说的大概是马栓儿吧?此人就是个没脑子的货,帮哥们儿两肋插刀,断了原告一条腿,又见色起意,糟蹋了原告的妻子,被人告到衙门里来。
这事儿小的原本不想多事儿的,可他家里人通过小的孝敬了大人您五百两银子,求您轻判。就随口跟大人提了一句。
我俩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不过就是左右邻居,我不好拂他家人面子罢了。”
李大人阴冷一笑,挥挥手:“两肋插刀好啊,定是知恩图报,极讲义气之人,放了。”
小吏一愣:“这就放?原告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李大人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就不能另外再找个罪名将他抓回来啊。可别说本官没给你机会啊。”
小吏低头想了半天,才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小的明白了,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指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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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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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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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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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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