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笑嘻嘻道:“你跟前有个从娘家带来的小厮,名唤花粥的,你将他借我使唤几日。”
叶轻眉有些纳闷:“怎么一回来就惦记上我的人了?你把他要过去做什么?”
“我刚回来的路上,见一个茶舍要出兑,我手里恰好刚得了五千两银子,想接过来做点生意。
跟前总要有个小厮来回跑腿儿传话。可咱府上后母当家,谁也信不过,你从娘家带来的人便不一样了。”
叶轻眉十分诧异:“你怎么突然想起做生意来了?那沈氏虽然刻薄,但父亲也不缺你银子花销。再说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温酒也不隐瞒,将自己敲诈温梨与顾弦之的事情简单说了。
“父亲与大哥全都清正廉洁,就那点可怜巴巴的俸银,府上日子紧巴巴的。
这五千两银子虽多,但坐吃山空也禁不住。我就想着搏一搏,若是赚了,也能补贴点家用,赔了就当从没有过。”
叶轻眉调侃:“说的也是,好歹也能给自己攒一份嫁妆不是,大嫂还有些体己银子,若是不够,只管跟大嫂开口。花粥就听你派遣。”
温酒笑嘻嘻地谢过叶轻眉,再见过大哥,叮嘱他几句关于温梨的事情,便暗自盘算着茶舍之事。
前世里,她执掌恭王府,名下有很多产业与店铺,因此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京兆尹那点麻烦,对于温酒而言,那都不叫事儿。谁让自己有个督查百官风纪,喜欢告状的爹呢?
而她想要接手茶馆,挣钱只是一部分原因,更为重要的是,提前给仇先生谋一个出路。
这一世,她不想将仇先生举荐给任何人,而是想留为己用。
可是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千金,与一个陌生外男打交道,无疑会招惹流言蜚语。
所以温酒愁了一路,见到茶舍出兑,便瞬间豁然开朗。
只要接手这个茶舍,就有留下仇先生的借口。
凭借仇先生的本事,不消五六年,他估计能还自己一条街。
如此一来,自己是人财两收啊。
为了防止别人捷足先登,第二天,温酒便打发花粥前往茶舍,将租金,出兑费用,平日经营成本,伙计薪水,每日大概客流量,摸了一个七七八八。
她盘算之下,心里就有了谱。
这生意,只要妥善经营,绝对稳赚不赔。
于是好言相求,拜托自家大哥出面,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将茶舍兑了下来,进行短暂的停业休整。
温御史与沈氏忙着温梨的事情,焦头烂额,无暇关注她们兄妹二人,对于此事竟然毫不知情。
温梨很快就被保释回府。
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恭王爷。
他回京之后,便立即进宫求了太后。
太后舍不得自己亲孙子在牢里受苦,便到皇帝跟前说情。
皇帝只能暂时将顾弦之释放,等到案情彻底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发落。
顾长晏也趁机释放了温梨,返回御史府,让她按照两人的约定,找到仇先生,自证清白。
这场官司,温梨自认为,责任还是在顾弦之的身上。
若非他贪得无厌,非要挖空心思将顾时与置于死地,这场救驾的功劳还是稳妥的。
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想逆风翻盘,顾弦之需要一个擅于谋划的军师。
只要自己寻到仇先生,非但可以证明自己与顾弦之的清白,而且还可以将他举荐给顾弦之,也是功劳一件。
于是回到御史府之后,立即让沈氏派了人四处寻找仇先生的踪迹,将上京所有的算命先生全都摸查了一个遍。
仇先生没找到,倒是被她打听到温酒私下里开设茶馆一事。
一想到她开设茶馆所用的银子,那无疑就是自己的耻辱,温梨满心不忿,立即告诉给了沈氏知道。
沈氏一听,这还了得,温酒的翅膀这是硬了要飞啊?
难怪这两日,姑嫂二人频频寻借口出府。
堂堂二品大员的闺阁千金,竟然混迹于市井之间,抛头露面卖茶,这若是传扬出去,自己这个后母岂不颜面无光?
当即带着温梨,也顾不得正下着寒雨,直奔茶舍,要捉温酒一个现行,让她知道,御史府现在究竟谁当家。
茶楼已经进入最后筹备阶段,重新修葺与布置之后,又换了黑底儿烫金招牌。
重新起名:兰亭序。
伙计还是原来的伙计,糕点师傅也没换,就是这茶馆的掌柜,仍旧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因此事无巨细都要亲自操心,尤其是过两日就要开张,自己一个女儿家总不好抛头露面。
只能暂时先从老伙计里挑个机灵善言的,名唤石头,在自己不在茶楼的时候多费心思。
下午天空飘起寒雨,气温骤降,北风凌厉如刀,街上行人全都瑟缩着脖子匆匆而过。
伙计出去关窗,大声呵斥:“哪里来的叫花子?你一身臭烘烘的,躲在这里,还让不让我们做生意了?”
然后不耐烦地驱赶:“我们这里只卖茶,不卖吃的,讨饭去别处!”
温酒听到动静,出声询问:“怎么回事儿?”
伙计隔着窗子:“东家,咱店铺门口有个叫花子在避雨,瞧样子似乎都快要冻僵了,话都说不出来。”
温酒蹙眉:“既然是冻僵了,便给人端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这么冷的天,你让他哪里去?”
“咱还没开张呢,我就是怕他再冻死在门口,晦气。”
“那就将人请进屋里来暖和暖和。”
伙计应着:“得了。若是换做以前的掌柜,叫花子进门,我们是要挨骂的。”
然后捂着鼻子问蜷缩在窗户根底下的叫花子:“你还能动弹不?我们东家让你进屋喝杯热茶。”
叫花子牙齿冻得“咯咯”响,颤颤巍巍地起身,扶着墙慢悠悠地进屋。
温酒正翻看这两日需要采购的物件清单,头也不抬地吩咐伙计:“去咱厨房里瞧瞧,还有什么热乎的汤食,端一碗来填肚子。”
伙计蛮痛快地去后面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菜疙瘩汤,递给叫花子:“算你好运,遇到我们东家,菩萨心肠。”
叫花子将疙瘩汤接在手里,却并不像别人那样狼吞虎咽,道了一句谢谢,慢条斯理地喝。xǐυmь.℃òm
伙计忍不住打趣:“还挺斯文。饿成这样了还端着架子。”
话刚说完,见一辆黑漆马车停在门口,车上走下一位面皮白净,风韵犹存的妇人,还有一位风姿婀娜的女娘。
两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径直向着茶舍走过来。
又有生意上门。
伙计立即上前迎着:“小店还未开张,让夫人小姐空跑一趟,不好意思了,欢迎改日再光临。”
妇人也只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便与那年轻女娘收了油纸伞,直接迈进茶舍里来。
“我们不吃茶,找的是你们东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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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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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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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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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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