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敢的?想当年我在石门镇和一个恶鬼大战,被那恶鬼咬掉了胳膊,要不是糊了一把碎骨钉在伤口上,我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胡为民说着就撸起袖子给我看,果然在靠近咯吱窝的地方有一圈伤口。
我抓过一把碎骨钉:
“我信你。不过,要是这玩意儿扎到我骨头里,我可跟你没完。”
胡为民把剩下的碎骨钉一颗颗按进自己的伤口里:
“放心吧,扎进去我再给你拔出来。”
我和胡为民的伤口太大,碎骨钉不够用,他把最后几颗全都按到我的伤口上,说:
“我摔打惯了,留点小伤口死不了。倒是你,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吧?脸都吓成白纸了。”
我冷哼一声撩起裤腿:
“和怖婴交手我都没怕过,怎么可能怕几只尸烟鬼?”
我以为胡为民看了我的伤口,怎么着也得夸我一声好汉,没想到他只关心怖婴:
“你和怖婴交过手?”
眼看着胡为民对我的腿伤无动于衷,我只能沮丧地放下裤腿:
“何止?我还差点杀了它。”
胡为民不信:
“怖婴可是万鬼之王,就你那点本事,怎么可能从它手里活下来?”
是啊,我怎么可能在它手里活下来?要不是我爹……
“我爹和它交过手,它害死了我爹,我爹也重伤了它,我是在他受伤后才和它交手的。”
胡为民听完没有说话,而是和我一样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问我:
“山桥,怖婴是不死之身。就算你爹伤了它一只鬼身,它还有别的鬼身可用,怎么会杀不了你呢?”
我指着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块鬼骨:
“怖婴不是鬼身受伤,是我嗲咬掉了它一块骨头。它现在鬼骨不全,能力也大打折扣,所以才杀不了人。”
胡为民还是第一次见怖婴的鬼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说:
“就这小小一块骨头,最起码凝结了上百条怨鬼的生魂。要知道鬼身容易找,但是要把怨鬼的生魂炼到骨头里,千百个怨鬼里也不一定能成功一个。”
我翻着白烟瞪着胡为民:
“胡为民,你没见过怖婴,怎么对它这么了解?”
胡为民用你怎么能问出这种话的表情看着我:
“了解这些东西,还需要见到怖婴本鬼吗?你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是个驱鬼师,有谁不知道怖婴的?不过别的驱鬼师想杀怖婴是为了证明自己厉害,不像你,是为了报仇。”
我撇撇嘴:
“我为什么要像别人?只要我能杀了怖婴,我既可以报仇,又可以证明自己厉害,岂不是一举两得?”
胡为民哈哈大笑:
“说的也是。”
胡为民一笑扯动了伤口,他捂着肚子呲着牙问我:
“山桥,咱俩都伤成这样了,等会别的尸烟鬼出来,我们怎么打的过?”
我整理着那张催血符,它现在吃透了我和胡为民的血,落地后比三尺白绫还长:
“不用打,后面的尸烟鬼用催血符就能收拾。”
我和胡为民正说着话,身后突然有动静响起。
胡为民以为是恶鬼出来,头都没来得及回,抓起一截正在燃烧的木头就甩了出去。
结果后面一声惊叫:
“哎哟。”
声音是个女子的,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小丫鬟绣月。
“绣月?你怎么来了?”
绣月满脸惊惧,缩着身子指着蒋怜儿的正殿说:
“娘娘有重要的东西落在殿里,让奴婢过来拿。”
正殿已经被烧的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我拦住绣月:
“你别进去了,告诉我东西放在哪里,我去拿。”
绣月摇着头:
“不敢,娘娘特意吩咐过了,那东西只能奴婢亲手取回。”
好像是为了吓唬绣月,她这边话音刚落,正殿上就落下一块木头。
木头落地发出“哐”的一声巨响,绣月吓的身子一抖。
胡为民不认识绣月,他看了眼快要倒塌的正殿,不耐烦地催绣月:
“没时间了,你要是再不说,等会什么都别想拿出来。”
绣月急了:
“娘娘的卧榻下面有个机关小门,东西就放在那里。”
我要起身,胡为民一把按住我:
“我去。”
可是,还没等胡为民捂着肚子站起来,绣月又带着哭腔说:
“你进不去的,那机关小门极为狭小,只有奴婢的身子进的去。”
胡为民大手一挥:
“干嘛非得进去?一脚踹开不行吗?”
胡为民进了正殿,又很快空着手出来。
我看着他:
“东西呢?”
胡为民脸色非常难看,指着我身后的绣月问我:
“这小丫鬟叫什么名字?”
我说:
“绣月,怎么了?”
胡为民转身又进了正殿,再出来,手里竟然拎着一个人。
我仔细一看,吓的差点叫出来。
胡为民手里拎的竟然是绣月。
我慌忙回头,身后的绣月也在。
我见过鬼,也杀过鬼,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把我吓住了:
“这怎么……怎么有两个绣月出来?”
胡为民手里的那个绣月已经死了,他一松手,那个绣月就掉在地上。
我身后的绣月这会也不哭了,也不抖了,而是突然跪了下去:
“南大哥,绣月早在你离宫的第二天就被娘娘处死了。只是娘娘不肯放过绣月,要拿绣月的生魂去炼鬼兵。”
我和鬼打过交道,知道很多鬼都非常的稀奇古怪,但是鬼兵这个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什么鬼兵?”
绣月怯怯着走到自己的尸体旁,然后又指着尸体上的双手让我看。
那双手原本细嫩的小手早已干枯无肉,皮肤皴裂处,露出的骨头都是黑的。
“南大哥,娘娘的哥哥是宫中豢鬼局的大统领。那豢鬼局原叫屠鬼局,负责驱杀宫中各处的恶鬼。后来被娘娘的哥哥接手,他不但屠鬼,还背地里偷偷豢养鬼兵。凡是死在宫中的下人,都会被他捉去当鬼兵养。”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到底什么情况?宫里怎么还会养鬼?娘娘自己不是被恶鬼缠身过吗?她怎么还敢把你的尸体放在身边?”
绣月指着自己的尸体:
“南大哥,此事说来话长,绣月今天冒死过来,是想请南大哥将绣月的尸体带走,不然绣月就会被养成鬼兵去害人。”琇書蛧
我有点乱:
“你的尸体……那你现在是什么东西?”
绣月说:
“绣月现在只是一缕生魄,如果绣月的尸体被养成鬼兵,绣月的生魂也会成为恶魂。”
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朝承德宫走来。绣月顺着声音过来的方向看了看,神情开始急迫:
“南大哥,绣月知道你是好人,绣月虽然已死,但是并不想去害人,还请南大哥带绣月走吧。”
还没等我说话,胡为民又一把拎起尸体:
“开玩笑呢?这么大一个尸体,你让我们怎么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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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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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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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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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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