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承德宫已经跑的没人了,除了各处烧的噼里啪啦的木头响,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我急了,如果再这样烧下去,就算尸烟鬼害不死我和胡为民,这鬼火也迟早把我们烧死。
胡为民还在惨叫,想救他,我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放人血,灭鬼火。
这招在驱鬼册书上有个名字,叫“阳血覆阴焰”。
还记得我爹当时告诉我这招的时候,只是说:
“这个知道就行,你爹我这辈子都没用过它,你也不可能用的上。”
用不上?
我有点想哭。
怎么可能用不上?我现在不就要用上了吗?
胡为民又惨叫了一声,我不敢再耽搁,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枚打磨过的铜钱,在肚子上划了下去。
铜钱是经历了白发老鬼的事情后,我特意给自己准备的。
驱鬼册书上有很多驱鬼的的方法,都需要鬼自己先受伤。我上次就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差点就收拾不了白发老鬼。
当然,还有一些驱鬼的方法需要驱鬼师自己受伤。
就像我现在用的这招“阳血覆阴焰”,就必须用心口处的血。
只是我一不小心把伤口划的有点大,从胸口直接破到了肚脐眼下面。
血流出来,我画了一张催血符贴在伤口上,然后双手结一个催符法印,指向尸烟鬼。
催血符被我的血浸透,在空中铺展成一条长长的符幡。符文上的每个笔画都如刀似剑,它们沾染着我的血,直奔尸烟鬼而去。
两只尸烟鬼被催血符缠住,开始疯狂挣扎。
催血符在尸烟鬼的挣扎下越收越紧,利刃一样的符文像无数刀剑破开尸烟鬼的身体,尸烟鬼开始惨叫。
笼罩了胡为民的那只尸烟鬼比较小,第一个死在符幡里。
胡为民浑身焦黑地从空中跌下,他已经不叫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想靠过去看看胡为民,可是那只大的尸烟鬼还在挣扎,我不敢大意,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它,一边慢慢朝胡为民走过去。
结果,刚走到胡为民身边,另一只更小的尸烟鬼又把他卷走了。
不过这只尸烟鬼太小了,只有指头粗那么一股烟。胡为民本来没有动静,结果被它在地上一拉扯,反而哼了一声。
我心里一喜,看来这家伙没死。
“胡为民,你再不醒过来,我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胡为民听见我叫他,努力睁了一下眼睛……
又努力睁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的眼睛就睁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看着我从胸口到肚脐眼下的大伤口,和汩汩流出的鲜血,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骇然:
“山桥,你这是要……生孩子吗?”
我气的白眼珠都发红了:
“你再不过来帮忙,我就该自己投胎生自己去了。”
胡为民朝我这边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停下来叫唤:
“哎哟,我身上好像有伤,动不了。”
我急的破口大骂:
“胡为民,你要是再啰嗦,信不信我放了这恶鬼收拾你?”
胡为民干着嗓子哈哈了两声,然后一指地面,说:
“山桥,你看那是什么?”
我低头去看,发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一个身高不到两尺的小人。
那小人没穿衣服,浑身上下赤红一片。它手里捏着几张画好的震鬼符,正顺着我的裤腿往上爬。
我用力蹬腿,想把那小人甩下去:
“什么玩意啊?”
胡为民阻止我:
“别甩它,它叫傀戏娃娃。可以凌空而飞,去把恶鬼锁死。”
我还是蹬着腿甩开了傀戏娃娃:
“不用了,我的阳血覆阴焰比你的娃娃好使。”
胡为民身上有伤,疼的脸都变形了,但还是疑惑着问我:
“那你让我帮你什么忙?”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我的血不够用了,你赶紧放点血过来。”
胡为民一听要放他的血,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山桥,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放血?”
我也急的要跳起来:
“承德宫里有十六个法坛,每个法坛里都会有一只尸烟鬼。现在才出来三个。你要是不放血,后面十三个尸烟鬼照样会要了我们的命。”
胡为民指着还在拉扯他两条腿的那只尸烟鬼:
“可是我现在动不了,再说我也不会你那招……什么阳的阴的血。”
我咬牙切齿:
“胡为民,最多两句话的时间,你要是还不放血,就等着我先死,然后你再死。”
胡为民一听两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这才发了狠地挣脱掉那只小尸烟鬼,一个翻身就滚到我身边:
“说吧,怎么放血给你?”
我用脚尖把地上的铜钱踢给他:
“就照着我的样子,先把肚子划开再说。”
胡为民身上的衣服早就烧焦了,用手一扒拉就碎成了渣子。
他身上的皮肤也焦黑一片,用铜钱划肚子的时候,声音都有点脆脆的。
不过这家伙也是个硬骨头,划开的伤口只比我大,不比我小。
胡为民身材比我高大,流出的血也比我多。我把两股血并成一股,很快就把剩下的两只尸烟鬼缠死了。
三只尸烟鬼变成了三块冒着臭气的黑焦炭,我用力把它们敲碎,扔进了还在燃烧的鬼火里。
别看这东西恶臭,灭鬼火却是最好用的。它和鬼火是同生共死的关系,鬼火因它生而生,最后也因它死而死。
处理完了眼前的麻烦,接下来就是我和胡为民的麻烦。
我问胡为民身上有没有针线,胡为民一副要哭的表情:
“山桥,你别告诉我咱俩这伤口,你要用针线缝?”
我说:
“不缝咋办?等会别的尸烟鬼出来,咱俩总不能破着肚子上阵吧?”
胡为民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山桥,你要是问青颜身上有没有针线,我还可以接受。可你问我一个大老爷们……你觉得我有那东西吗?”
我也发愁:
“可是没有针线,咱俩就这么敞开着肚皮,迟早也是个死。”
胡为民又扭过头来看着我:
“山桥,你既然没有针线缝肚子,为什么还要拉这么大的伤口放血?反正咋样都是个死,又何必遭这份罪呢?”Χiυmъ.cοΜ
我说:
“我刚才只想救你,顾不上考虑别的。再说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一步步逼上来的,我又不可能提前预知。”
胡为民知道说不过我,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把鸡头米大小的铜钉。
我拿起一颗看了看:
“这是啥?”
胡为民说:
“碎骨钉,专门扎小鬼用的。不过这东西沾到肉上也拔不下来,咱俩就凑合着用它缝伤口吧。”
我喉咙里干的唾沫都咽不下去:
“胡为民,扎小鬼的玩意儿,怎么能用到人身上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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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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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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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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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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