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川上午来墨家,听到这消息,不由吃惊。
“你就这么让她搬出去了?都不说挽留挽留?”
墨书砚凉凉瞥他一眼,语气不佳。
“她要搬出去,我能挽留什么?我又不是她的谁,她爱搬就搬!”
秦景川一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这反应……该不会是你挽留了,她不同意吧?”
被赤裸裸地戳穿,墨书砚心情更不好了。
外面阳光明媚,书房里却阴云密布,气压都低了下来。
他攥着签字笔,骨节不觉用力。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秦景川被说了也不恼。
他慢悠悠走过去,身子往红木桌上一搭,就这么懒懒地虚坐在桌沿。
“我这不是关心关心嘛,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不继续追了?”
墨书砚没吭声。
“也是,她这么一走,又不用继续给老爷子治病了,你们以后就没什么交集了,想要再继续追,是有点费劲儿。”
秦景川拿起桌上的小摆件,放在手里把玩。
“不过,曦宝肯定很伤心吧,她那么喜欢江绾,甚至想要让她当自己的妈咪,现在人说走就走了,今后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她得多难过。”
说着说着,秦景川就担心起来。
“这对她的病情恢复可不利啊,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他刚走一步,墨书砚就叫住他。
“别去,没用。”
秦景川疑惑回头,就见墨书砚颇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谁都不肯见。”
“气头上?生谁的气?总不能是江绾的吧?”
“……我的。”
秦景川嘴巴微张,“生你什么气?”
墨书砚薄唇半抿。
那表情落在秦景川的眼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秦景川后知后觉,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曦宝是不是怪你,没有留下江绾?”
墨书砚眸色暗了几分,签字笔啪一下丢在桌子上,心情更糟糕了。
秦景川一副“我明白”的表情,安慰他。
“你也别着急,现在江绾刚走,曦宝一时接受不了,总得有个发泄口,这总比自己憋着情绪强,你就先背背锅,等过两天,她的情绪过去了,你再好好安慰她。”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墨书砚按了按额角,淡淡“嗯”了声。
“只是没想到,江绾的心还挺硬的,我还以为,她起码会因为曦宝,再多留一段时间,怎么突然就这么急着走了?”
秦景川好奇地问了一嘴。
墨书砚没吭声,侧脸紧绷。
……
傍晚,墨书砚去了趟东苑,照例看看母亲。
秦曼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但相对之前,还是稍显虚弱。
这段时间,她老实了不少,也不出去跟贵妇们喝下午茶了。
每天就在家里插插花,看看电视,无聊的很。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怎么不把曦宝带来一起吃饭?”
墨书砚换了鞋进来。
“曦宝不想出门,不过来了。”
墨怀礼也在,“哦”了声,“那咱们吃吧。”
秦曼上桌还有些不高兴。
“不是说曦宝都好多了吗,怎么还是不想出门?你没事就应该带她多出来走动走动。”
墨书砚在对面落座,拿起筷子,没理会。
倒是墨怀礼提了一嘴。
“是因为江绾走了,她心里难过吧?”
墨书砚筷子一顿。
“哎,其实应该好好感谢她的,这段时间多亏了她,你爷爷的身体才能好起来,还有江若若的事儿,要不是她,真相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查清,咱们家藏着这么一个心思阴毒之人,想想都后怕。”
墨怀礼有什么说什么,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但秦曼听了,就有些不舒服了。
“吃饭就吃饭,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墨怀礼看她不高兴了,摇摇头,也就没再说。
结果秦曼却自己念叨起来。
“那个女人摆明了没把曦宝当回事,才不管曦宝难不难过,阿砚,也就只有你,以为她有多好心,说白了,她不过是你爷爷雇来看病的,要是咱们墨家不给她丰厚的报酬,你以为她会回来?”
墨书砚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餐厅的气氛,也为之一变。
墨怀礼眉心皱起,“你怎么说起这个了,行了,吃饭。”
秦曼脖子一抬,“怎么,只许你提,不许我说?而且我也没说错啊。”
她眼神往墨书砚那边瞥,想表达什么,很明显。
“阿砚,你老大不小了,身边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还有曦宝,但是前提是,必得是真心对你和曦宝的,而不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利益……”
她话没说完,墨书砚就把筷子撂下了。
“怎么,您上次看上了江若若,这次又看上了什么人?”
一提起江若若,秦曼的脸就拉了下来。
但她素来骄傲,从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是,我是被江若若的假象给骗了,但不代表别的女人也是一样,那么多千金名媛,心地善良的多得是,哪个不比江绾强?你别忘了,江绾和江若若怎么说,也都是江家人,江若若品行不端,江绾又能好到哪里去?”
墨怀礼拧眉,“你又胡说什么!”
一声冷笑随即响起。
墨书砚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抬眼看向母亲。
“事到如今,您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明明是自己错了,却总要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秦曼一怔,“阿砚,你……”
“之前你喜欢江若若,撮合我和她,说尽她的好话,来贬低江绾,现在你讨厌江若若,还是要用她来贬低江绾,我很好奇,江绾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她?”
气氛彻底变得凝固,一桌子菜已经没人再动。
秦曼咬了咬牙。
“是!我就是不喜欢江绾,她忤逆我,对我不敬,难道我应该喜欢她?”
墨书砚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她忤逆你,对你不敬,难道不是因为你先不善待她吗?当初她嫁进来,对你不也是百依百顺?可你不还是对她各种挑刺嫌弃,各种找茬,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她已经不是墨家的媳妇,而是墨家的座上宾,是爷爷请来治病的,可你呢?你还是对她各种找茬,她凭什么要对你恭恭敬敬?这是哪来儿的道理?”Χiυmъ.cοΜ
“你——”
秦曼被气到了,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那女人都抛下曦宝走了,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墨书砚两颊紧了紧,脸上棱角分明。
“曦宝不是她的女儿,她没有资格和义务,为了曦宝留在这儿,走有什么问题?不走,难道继续留在这儿,任你编排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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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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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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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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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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