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请她们稍坐。”沈岁安穿上半新的湖蓝交领褙子就出来见她们了。
关姨娘一见到她,忍不住就悄悄打量沈岁安的气色。
刚才她听说大少奶奶在上房被吓晕过去,如今瞧着气色不差,是不是恢复得也太快了。
“听说大少奶奶身子不适,妾身们心中难安,想着得过来问候一声才是。”林姨娘起身盈盈一福。
关姨娘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起身行礼。
沈岁安笑着让她们坐下说话,“大夫来看过了,并没有大碍,你们还专门走这一趟,有心了。”
“关姨娘身子好些了吗?”沈岁安本来就是装晕的,并不是很想让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好多了,多谢大少奶奶关心。”关姨娘勉强地笑着,昨日她让人来请陆渊,分明就是要从大少奶奶屋里抢人,能抢走也就算了,偏就是没把陆渊抢过去,还似乎惹了陆渊不悦。
沈岁安佯装不知关姨娘的心思,关切地说,“这天气冷得很,容易寒风入体,关姨娘多保暖。”
林姨娘嘴角翘了翘,这位大少奶奶到底是真蠢还是装糊涂,看不出关姨娘根本就没生病吗?
要真病倒了,哪还能站在这儿。
“是,妾身记住了。”关姨娘心底感到一阵羞愤。
沈岁安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在记恨昨天自己差人来请郎君吧。
“我们那位三姑娘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太太又不拘着她,总是由着她的性子,大少奶奶日后见着她,还是小心些,不要被她给冲撞了。”林姨娘说。
“林姨娘是觉得我们少奶奶不如三姑娘尊贵,在家里还得躲着她不成?”木槿立刻开口质问。Χiυmъ.cοΜ
林姨娘一顿,见沈岁安并没有呵斥丫环对她不敬,她心中一阵不悦,“我就是好心提醒少奶奶,你这丫头急什么。”
“一个大家族总是要分尊卑礼仪的,我乃是长嫂,从来没有长嫂需要躲避小姑子的道理。”沈岁安笑了笑。
“林姨娘以前是在宫里当差的?”
林姨娘抬起下巴,“没错,妾身是姚贵妃身边的大宫女。”
沈岁安雪白如玉的脸庞带着柔美的笑,“那林姨娘的确不懂,当主子的和奴婢是不一样的,你要适应如今的身份才是。”
“……”林姨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维持不住了。
沈岁安是在嘲讽她只是个奴婢出身吗?
还是在敲打她别去巴结讨好别人?
林姨娘一时之间分不出沈岁安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大少奶奶,妾身谨记在心。”林姨娘有些咬牙切齿地回道。
沈岁安也不会专门给她讲解清楚,“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都回去吧。”
关姨娘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门外,她还以为能够在正院遇到陆渊,没想到沈岁安这么快就打发她们离开。
分明就是不想陆渊见到她。
林姨娘姿态妖娆地缓缓起身,“大少奶奶,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妾身告退。”关姨娘依依不舍。
两人刚走出淡泊院,一抹颀长高大的身影就在日光下走来。
陆渊一身玄色锦绣飞鱼服,姿态笔挺,衬得他更加俊美动人。
只是,他此时脸色冷沉,目光深邃冰寒,并没有看到伫立在正院门边的两个妾室。
关姨娘的眼眸柔情万千,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郎君……”她柔弱深情地唤了一声。
陆渊却只是淡淡扫她们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停留就进了院子。
关姨娘的柔情就变成了嗔怨。
“看来咱们的指挥使大人如今眼里只看得到大少奶奶了。”林姨娘轻笑出声,有些嘲讽地看着关姨娘要落下泪的眼睛。
“我与你是不同的。”关姨娘咬唇辩驳。
林姨娘嗤笑出声,“都是当妾的,有何不同?难道你还想跟里面的少奶奶相比?”
关姨娘攥紧手中的绢帕,她就是输在出身不如少奶奶,可她跟陆渊相识得早,他们之间的情分又岂是沈岁安能比的。
她的哥哥是陆渊的同僚,还为了救陆渊而死,陆渊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她不好的。
至于林姨娘,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宫女,还是被别人当玩物送给陆渊的,跟她更加不能比。
“不过是一时新鲜。”关姨娘回头看了正院一眼,红着眼眶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屋里的沈岁安其实也没想到陆渊今日这么早回来。
她刚在长榻躺下,眼前就一阵黑影晃动,陆渊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望着面容冷峻的丈夫,她笑容柔美地问,“夫君怎么了?”
“没事吧?”陆渊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
“府医说我是惊惧过度。”沈岁安嘴角笑容不变。
陆渊的眼眸灼黑,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他的神情松弛下来,“既然府医说你受惊,那就是吧。”
沈岁安秀眉一挑,“夫君这话好像在质疑我,我明明就是被吓到了,三姑娘要抢我的披风,老夫人还埋怨我赶走她送来的丫环。”
“夫人嫁给我之后胆子好像变小了。”陆渊搂住她的腰,将她提着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当初夫人一巴掌打在陆珩的脸上,看起来胆子还挺大的。”
沈岁安脸上一阵燥热:“……”
他居然连那一幕也看到了。
陆渊闷笑出声,伸手在她面颊摩挲着。
“夫君不怪我顶撞长辈吗?”沈岁安小声问。
“你没做错,不算顶撞。”陆渊嗓音低哑,手指已经落在她的锁骨。
沈岁安背脊一阵酥麻,她嗔他一眼,这才是大白天,他想做什么?
“今天伤着哪里没有?”陆渊问。
“没有,陆嫣只是抢了我的披风,是我自己故意倒下去的。”沈岁安拼命往后退,他就像火炉包围着她,她身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是吗?那我看看。”陆渊低下头,轻吻她的面颊。
屋外的丫环低着头带上门,把庭院的小丫环都打发走了。
沈岁安根本阻止不了,不一会儿就放弃挣扎,任由一寸一寸检查她全身肌肤。
被颠得整个人都散架,也不敢发出呜咽。
指挥使这么闲吗?
不是说陆渊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吗?
被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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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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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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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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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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