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太抬举沈氏了,她不过是庶出的孙媳,用不着这么抬举她。”陆老夫人有几分不悦。
她还记恨沈岁安在曲老夫人的寿宴上,丝毫不给她脸面的事。
以前沈岁安对她恭敬讨好,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对沈岁安自然有几分好印象。
如今成了忤逆的孙媳妇,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想必以前那些恭顺都是装出来的。
“你别把庶出嫡出的放在嘴上,陆渊也是陆家的血脉,他有出息了也是陆家的荣光。”陆国公爷冷冷地说。
“他再出息能比得上珩哥儿吗?咱们珩哥儿可是雍朝最年轻的状元郎。”陆老夫人骄傲地说。
陆国公爷的脸色冷了几分,一提到陆珩,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了。
要不是陆珩跟姓宋的不清不楚,那就不会有沈岁安要退婚的事,陆珩自然也不会尚公主。
本朝律法规定,驸马是不能参与朝政,那还要如何入阁拜相?
这么多年对陆珩的期待如今全是一场空。
“我再说一次,沈岁安是沈家的嫡长女,不是什么破落户,家里要是还有人不把她当大少奶奶,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陆国公爷沉声说。
陆老夫人见他动怒,自然不敢再提一句沈岁安的不是。
她心中只是更加怨怼沈岁安是个惹祸精。
“今天大少奶奶在你这里受了委屈,你让人给她送些东西,就当是给她的补偿。”陆国公爷说。
陆老夫人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她哪里受委屈了,别人说一句,她有十句在等着。”
陆国公爷只是严肃地盯着她。
“行了,我一会儿就让人给她送两匹绸缎。”陆老夫人撇嘴。
“还有补品也送些过去,不要让人寒心。”陆国公爷严厉地说。
“知道了。”陆老夫人心口像是剜了一块肉。
送给哪个晚辈她都不心疼,给沈岁安?她今晚要气得睡不着了。
陆国公爷看了陆老夫人一眼,夫妻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老婆子是舍不得的,可她目光短时愚昧不自知。
要是陆珩还是侍中郎,他自然不会看重陆渊,但现在局势不同了。
他还指望通过陆渊重振国公府的威望。
只是这么多年,他们跟陆渊的感情都一般,要重新修补,就需要时间和契机。
而沈岁安是他们和陆渊之间最好的契机。
沈岁安被搀扶着从上房离开,阖府的下人都看到大少奶奶精神奕奕进了上房,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虚弱不堪。
全都背地里议论,大少奶奶是不是在上房被磋磨了。
这还是新嫁娘呢,能做什么错事惹怒老夫人啊?
“什么老夫人,我今天看到二太太气呼呼离开的,怕是惹怒的是二太太。”
“隔着一房呢,二太太居然这样对待大少奶奶。”
“大少爷要是回来,不知会不会替大少奶奶主持公道。”
“……”
不管外面如何议论,虚弱不堪的沈岁安回到淡泊院,她的精神瞬间就好了。
“今晚让小厨房做个豆腐鱼汤,这天气喝鱼汤最适合了。”沈岁安吩咐着,“再做个三鲜鸭子,看着炒两个菜就行了。”
木槿小声说,“少奶奶,您真的没事?大夫不是说您惊惧过度?”
沈岁安乌黑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是啊,那府医还真会说话,她明明就是装晕的,他还能给她编出惊惧过度这样的借口。
她猜这个府医多半是陆渊的人,否则怎么会配合着她睁眼说瞎话。
“其实……少奶奶今日为何不趁机拿了管家权呢?”半见有些不解地问。
沈岁安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热茶,全身暖洋洋的。
“你看家里谁是好相与的,我要是真的这时候管家,那才吃力不讨好,肯定都给我使绊子,我能靠谁替我撑腰?”
“大少爷吗?他在这个家也不容易,我们不要给他找麻烦了。”
陆渊在陆家就跟边缘人物似的,特别是上一世,他甚至都没有成亲,根本没人去给他操持婚事。
平时见不到他是一回事,连年节都没人想起他。
沈岁安曾经感慨过,不知陆渊死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孤独寂寥。
可惜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否则还能帮他避一避祸端。
上一世她自己也深陷困境,根本无心去关心他人,所以对于陆渊,她真的知之甚少。
“少奶奶,老夫人身边的郑妈妈来了。”穗锦走进来低声道。
沈岁安顺势躺在长榻上,“请郑妈妈进来吧。”
郑妈妈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环,一个抱着两匹不怎么时兴且显老气的绸缎,一个抱着两个锦盒。
“请大少奶奶安。”郑妈妈面无表情,眼睛却在屋里滴溜了一圈。
呵,还真是看不出来,大少奶奶屋里这么多值钱贵重的摆件,而且完全看不出俗气的,就让人觉得既贵气又舒服。
都说大少奶奶的嫁妆丰厚,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郑妈妈,是老夫人有吩咐吗?我身子实在沉得很,就不起来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沈岁安柔声说。
郑妈妈嘴角抽了抽,“老夫人最是体谅疼爱晚辈,知道大少奶奶刚才受惊,特意让老奴送了些补品给大少奶奶,还有这妆花缎,老夫人都舍不得给别人,只给了大少奶奶两匹。”
沈岁安勾唇浅笑,妆花缎自然是好东西,只是这两匹妆花缎不知存放多久,花样都已经过时了。
“我身子不争气,还要让老夫人为我担忧,实在是过意不去,这妆花缎珍贵,我怎么能收下,郑妈妈替我拿回去还给老夫人。”沈岁安说完,扶着头直喊头晕。
郑妈妈便是想多刺几句都说不出口了。
“既是老夫人送给大少奶奶的,老奴没有拿回去的道理。”郑妈妈抬手,两个小丫环把手里的东西就放下了。
“望大少奶奶早日康复。”郑妈妈皮笑肉不笑,福了福身就走了。
木槿上前打开锦盒,皱眉说,“大少奶奶,这燕窝都碎了。”
沈岁安轻笑出声,老夫人果然还是一样小眼薄皮,目光短视不说,还吝啬爱占便宜。
今日她差郑妈妈来她屋里这么一圈,给她送这点歪瓜裂枣的东西,过阵子肯定想方设法要跟她讨回更多的东西。wWW.ΧìǔΜЬ.CǒΜ
“东西先收起来,以后还用得着。”沈岁安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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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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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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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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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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