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右边的第一间狗屋屋门半掩,透出一丝橘黄的光晕。门前一排盛开的红玫瑰随风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黎萋萋轻缓着步子靠近,悄悄探头往屋内看了一眼。
狗屋很大,正中的壁炉前铺着柔软的垫子,一只毛发很短的纯黑色小狗正蜷缩在上面,酣然入睡。
偶尔还会发出几道轻微的呼噜声。
狗屋的一角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制玩具箱,箱盖半开,里面形态各异的宠物用玩具堆得满满当当。
解闷的,磨牙的……
确实是一间奢侈豪华的狗屋,且无一不透露着狗主人对狗狗的喜爱。
黎萋萋不敢多看,小心翼翼地将脑袋缩回,她不确定玫瑰园里有没有人,狗的听觉又特别灵敏,万一把这只小黑狗吵醒了,随便狂吠几声她都得暴露。
冷彻透骨的夜风呼呼吹过,黎萋萋冻得四肢僵硬,她拢了拢身上的围巾,将双手放至唇边哈了几口气。
“呜呜……汪。”
熟悉的狗叫声再次响了起来,和黎萋萋在墙外时听到的哀嚎一样,这次更加清晰,就在距离她十米开外的第二间狗屋。xiumb.com
黎萋萋收拾好情绪,屏息凝神,继续猫着腰往前走。
第二、三两间狗屋的外围有一圈绿色的篱笆栅栏,高不过膝盖,却将远处成片成片的玫瑰花都隔绝在至少三十米以外。
只要跨过栅栏,靠近二、三任何一间狗屋,黎萋萋都会将整个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清冷月光之下。
这期间,无论谁从这里路过,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所以黎萋萋几乎是跑过去的。
第二间狗屋的门外不像第一间那样摆放着玫瑰花盆,也没有任何建筑物可以遮挡,完全无法藏身。
屋门关得紧,小狗的叫声时强时弱,黎萋萋不敢也不能从正门偷看,蹑手蹑脚地循着狗屋转了一圈。
在屋子后方靠右的位置,黎萋萋找到了一个大概是用爪子挠出来的墙洞。
大小还不及她拳头的三分之一,边缘很不规则,有微弱的光源从里面透出来。
黎萋萋左右环顾一番后,手肘撑地,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小脸贴合着墙壁,用一只眼睛通过洞口往里面偷看。
屋内没有开灯,只点了一根蜡烛。
光线比第一间狗屋昏暗得多,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祁译洲单薄瘦高的身影。
他穿了一套棉质带绒的睡袍,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方圆形的桌前,阴翳的面容隐藏在摇曳的烛影之中,眼眸冷冽。
不像初遇给黎萋萋送狗时那般人畜无害,祁译洲冷漠残酷的姿态神情,似乎早已超过一个十四岁男孩该有的心智。
视线往下,是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拖鞋旁边趴着一只灰色的小泰迪。
只有黎萋萋半个胳膊大的小狗狗,瘦得皮包骨,四肢无力地摊开,正吐着舌头喘气,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祁译洲冲小狗勾了勾手指。
“小灰,过来。”
小灰一颤,圆溜溜的眼睛明显地抽搐了下,它奋力地撑着四肢想要起身。
可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小灰拼命挣扎了几秒后还是无力地趴了回去。
下一秒,祁译洲弯腰将小灰捏在手里高高举起,再狠狠地摔在地上。
“嘣——”
小灰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痛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小小的身躯痉挛着不停抽搐。
“呜,汪,汪汪!”
祁译洲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毫不留情地抬脚将小灰踹远了些。
黎萋萋的心脏猛地一缩。
要不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她几乎都快要忍不住冲进去咒骂祁译洲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禽兽了!
又见祁译洲再次冲小灰勾了勾手指,将刚刚的话音重复了一遍。
“过来。”
左手从餐桌上拿了一把闪着寒芒的锋利刀具,指节操控着刀尖轻轻划过餐桌表面,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刚刚还在呜咽不止的小灰听到声音,跟个筛子一样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它歪歪倒倒地努力站起身,一点一挪地往祁译洲脚边爬。
黎萋萋捂住唇,瞪大了眼睛看着。
看小灰气息奄奄地爬到祁译洲脚旁,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拖鞋底。
“这就对了。”
祁译洲将手里的刀子往桌上一扔,脚心用力,踩着小灰的头往下,按在地上不轻不重地搓了搓。
“狗只要见到主人,就得时时刻刻听话讨好,要学会摇尾乞怜,而不是……不怕死地对着我龇牙。”
人怕死,狗也怕死。
被虐待时的害怕之初也许会暴怒,会反抗,可真的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剩下的就只有妥协了。
黎萋萋右拳捏握得厉害,指甲扣入肉里,眼睛紧紧盯着祁译洲脚下的小灰。
好在这只小狗是聪明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声音,时不时还会伸出舌头讨好,再没有龇着牙“汪汪汪”地和祁译洲对抗。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
祁译洲伸了个懒腰起身,淡看着小狗动作迟缓地往角落爬。
灰扑扑的小小身影距离黎萋萋越来越近,黎萋萋大概猜到了这个墙洞所处的位置应该就是这只小泰迪的窝。
可怕的是祁译洲并没有急着离开,阴邪的视线随着小狗一道儿移动。
然后,正正好好地和黎萋萋对视上。
黎萋萋大脑一懵,紧张得差点儿叫出声来。想到这个墙洞很小,位置极低,她处在黑暗里,祁译洲又面对着蜡烛光源。
就算看过来,祁译洲最多也只能看到这里有个核桃大小的墙洞,发现她偷看的概率并不大。
但尽管如此,黎萋萋还是在和祁译洲对视上的瞬间撤离,起身背靠在墙面上。
“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却把我屋子的墙面给挠坏了?”
祁译洲冷着言语开口,黎萋萋看不到屋内的情况,但却可以清晰的听到祁译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大概可以猜测到小灰已经被祁译洲逼到了墙角,小狗因害怕到极致而发出的嚎叫不间断地再次响了起来。
咻!
黎萋萋侧脸低头,看到一把匕首瘆人的尖端从洞口探出一截,距离她的脚踝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
简单地估量出大小后,祁译洲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悠悠响起。
“洞口的大小和你的两条腿差不多,小灰,既然是你闯的祸,那我就用你的两条腿把这个洞口补上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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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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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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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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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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