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之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几月不见,小皇帝射艺渐长,看来没少练习。”他拍了拍溅在衣袖上的尘土,向皇上跑去,距皇帝还有三四十步,他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口中喊着皇上,周围御林军听出是丞相的声音,立即上前扶住,嘘寒问暖,皇帝视若无睹,驱马再射一圈,这才缓缓走了过来。
皇帝下马,见到丞相,面露喜色,问刘鸿之道,“最近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鸿之答道,“并无大事,只是前日派出征讨蛮族的孙大夏,打了败仗,如何处置,臣特请圣意。”
皇帝接过刘鸿之的奏折,仔细读了一遍,抬头问道,“你说朝中奸细未除,才是此次大败的根由,难道前日所除张向功、张德如等人,不是内奸?”
鸿之慌忙解释道,“蛮族渗入之深,不止除一两人就可制止,请圣上明鉴。”
皇帝又问,“你认为何人嫌疑最大?”
鸿之道,“城门将军苏润林,于昨夜故意大开城门,放走孙大夏等人。”
“你的意思是孙大夏有通敌之嫌,故意损兵折将?”
“皇上圣明,臣观孙元帅忠肝义胆,必不是通敌之人,臣以为,通敌另有他人,苏润林有很大嫌疑,他似乎是受人指示,扒出幕后主谋才是关键。”
皇帝哼哼一笑,问道,“你认为何人是幕后主使?”
鸿之低声道,“罗大人家中仆人告密,张德如从马邑返回时,曾与罗大人一起密谋过什么,后来罗大人出使马邑,带回蛮族无意取晋阳的谎话,导致晋阳失守,以臣看来,苏润林与罗文举关系亲近,受罗大人指示也未可知。”刘鸿之停顿了一下,又道,“以臣之见,昨日之败在于奸细,内奸一日不除,朝廷一日不安,愿圣上明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一番话,正好说到皇帝心里,他知道他们一败再败,但究其原因,弱军羸马?朽甲钝戈?武备松弛?战力低下?士气萎靡?还是内奸策应?他不太确定,他细细想了一会,对刘鸿之说道,“这件事朕要亲自过问,你将证人带到此处来。”
刘鸿之诚惶诚恐,说出一个是字,匆忙告辞皇帝,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口中念念有词道,“罗文举啊罗文举,昔日仗着先帝宠幸,多次在先帝面前告我黑状,害得我被贬金陵十二年,无出头之日,今日我也让你尝尝被贬的滋味。”他低头对一个亲信吩咐几句,眯着眼睛躺在十六人抬着的大轿子里,去丞相府编造“事实”。
皇帝坐在大树下,等了两个时辰,刘鸿之带着证人,赶了回来,未等皇帝开口,刘鸿之首先发问,“你是什么人,你知道什么秘密?快报于皇上。”
那人垂着胳膊,弯着腰,唯唯诺诺道,“小人是罗文举大人府上的家丁。”
刘鸿之瞪了一眼那人,问道,“你说你曾见罗大人与张德如曾在罗府密谋造反,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那仆人听到刘鸿之的提示,立马说道,“是是是,都是小人亲眼所见。”
“去年冬天,接近年关,张德如大人曾带着弟子刘霖,拜访我家老爷,那日正是小人当班,刘霖将军将三十两银子偷偷塞给我,要小人禀报老爷,平日里拜访老爷来的贵客络绎不绝,小人也曾接待过几位,哪有刘将军如此慷慨大方,小人虽爱财,也觉此事蹊跷,故留了个心眼,留心听着老爷和张大人的谈话,开始两人相互寒暄,随后饮茶,并未谈起其他,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张大人问老爷道,‘蛮族在前,你为何还不作为?’老爷答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看着办吧。’张大人又道,‘我看朝中大臣只有你有此心,不如跟我一起,搅乱朝廷。’后面因有人呼唤小人,小人就去帮忙了,小人离开不久,张大人也回去了。”
皇帝听完罗家仆人一番言论,皱紧眉头,脸色阴沉,并未发言,刘鸿之于一旁说道,“前日你说在罗大人书房发现一幅画,还不拿出来。”
那仆人慌忙将手中画卷展开,是那幅《周公负成王上朝图》,卷尾题着一行小字,“小儿无能,取而代之。”字迹秀丽,明显出自罗文举之手。
皇帝看了一眼,怒上心头,一把夺过画卷,撕个粉碎,大骂道,“朕一直以为你是忠臣,没想到也是狼心狗肺之徒。”
刘鸿之计划得逞,心情愉悦,低头看着腰带,不时斜眼瞟着皇帝,皇帝骂了几句,转身对刘鸿之道,“将罗文举叫来,朕有话问他。”
不一会儿,罗文举赶到,见皇帝龙眉倒竖,怒目圆睁,自知事情不妙,又见刘鸿之在一旁偷笑,心中更加惶恐不安,没来得及向皇帝行礼,皇帝冷冷的发问,“去年冬天,你和张德如密谋些什么?朕这个人头还值多少银子?”
罗文举听完,吓得脸色苍白,半天未说出一句话来,定定看着皇上,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皇帝厉声道,“马邑议和又是怎么回事?”
罗文举不知圣上何意,欲向刘鸿之求教,见到刘鸿之脸上的神情,他如鲠在喉,将要说出的话又吞了回去,摇了摇头,不做任何解释,艰难向皇帝行了礼,拄着拐杖退到一旁,只等皇帝宣布自己的罪名。
皇帝本就有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见刘鸿之悠然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暗道,“在朕看来,数你嫌疑最大,只是今日朕势单力薄,动不得你罢了,有朝一日,朕必除你。”刘鸿之从皇帝的眼神中得到,察觉出皇帝对自己不满,他轻哼一声,摸了摸手中的藏在袖中的虎符,露出不屑的表情,扭头看了一眼罗文举,文举头发花白,一副衰老之像,他心中暗自盘算,“老小子体弱多病,贬到南方瘴疠之地,不出三年必亡,省得我再费周折。”如此想来,心生一计,上前替罗文举求情,字里行间透露出贬罗文举出京城的意思,皇帝指槐骂桑,对着刘鸿之骂了一阵,骂得他无地自容,实是自取其辱,又就坡下驴,满足他的请求。
“革除罗文举吏部尚书一职,贬至岭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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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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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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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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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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