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宗瑢从小生活在轩辕岛,足不出户,对江湖险恶知之甚少。
一路走来,坑蒙拐骗,烧杀抢掠已经是他见识之中最过分的事情。
至于算计他人武功秘籍,以至于对方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他真是想都没有想到!
“抱歉,是我害你想起伤心事了。”律宗瑢叹了口气,对宋幻星的遭遇颇感同情,但同时又无能为力。
律宗瑢搜遍全身,给宋幻星凑出一个荷包的银子,递给宋幻星道:“宋少主,对于你们家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可是,我年轻不经事,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些钱你拿着吧。或者,你在世上还有什么可靠的亲人吗?我可以帮你传送一份书信,你去寻求他们的庇护吧。”
“……”
宋幻星闻言,眉头一挑,没有正面回答律宗瑢,反而冷笑着说道:“少岛主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跟我分道扬镳吗?”
律宗瑢回答道:“分道扬镳倒不至于,是你我本就不同路,我救你纯属机缘巧合。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你太久。”
“自己的事情?”
宋幻星闻言,这才重新将律宗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是了……方才只顾着说我的事,我倒忘了问少岛主你,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律宗瑢虽然年纪不大,江湖经验不足,但也知道行走江湖不能太过诚实,被人问什么说什么。
“我的事不用告诉你,你也不必问。”
“哦?哼……”宋幻星笑了笑,“少岛主,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且看你衣着素净,又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手头银钱也不多,想必……不是外出历练,就是离家出走。”
“你可是轩辕岛的宝贝大公子,真要是出门历练的话,肯定有仆从相伴,但你没有,说明,你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宋幻星说完,得意地关注着律宗瑢的表情变化。
律宗瑢眉头微皱,这才意识到自己救下的这个宋幻星极其聪明。
他会杀人,有强烈的报复欲,心思缜密,绝不是什么善茬。
当自己提出想要离开的时候,他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想要缠住自己。
可是,他一心去找李元锦,可没功夫陪着宋幻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过了今晚,我就会离开客栈,你有亲戚的话就赶紧跟我说,没有的话我便将你送到官府的救济院。”
律宗瑢不是能被轻易道德绑架的性格,对于这种不太诚实,心机很多的人,他往往会采取比较强硬的应对方式。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想转身去拿自己的那份饺子。
可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宋幻星却忽然说出三个字:
“李元锦——”Χiυmъ.cοΜ
“……”
“这个人你认得吗?”
“……”
“之前我在蜃楼的时候,曾经跟他一起关押在同一个暗室,他长得挺漂亮,性格也很乖巧,只是腿脚不太好,跟我是同一天被卖的。”
“那里的牙郎因为他长得好看,经常欺负他,对他上下其手,他一不愿意,就会换来一顿毒打,有一次,他被他们打得实在受不了,跪地求饶也没用的时候,曾经大声喊过你的名字。”
“他怎么样?他在哪里?他怎么提起我?他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律宗瑢像是瞬间暴露原型的猛兽,突然冲向宋幻星,双手死死拧住宋幻星细弱的臂膀。
宋幻星臂膀上有伤口正疼地揪心,猛然被律宗瑢禁锢住,险些被律宗瑢的手劲儿活活疼死。
“放手……你疯了……”
“说话!回答我!不然杀了你!快说!”
此时此刻的律宗瑢早已没有了耐心,宋幻星也被他突然显露出的狰狞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看似翩翩君子的少年,竟有这样可怕的一面。
“他……他被卖给了青城派的人,他说……他说他好恨你,他恨你为什么不要他,如果真的不要他了,一剑刺死他也行,为什么要送他来受这样的折磨?”
“……”
“你……你这是干什么……”
宋幻星刚说完这句话,律宗瑢的双手就已经放开。
他身上那种爆炸似地焦急在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眼中,凝聚起摇摇欲坠的水珠。
“你哭了?”
律宗瑢不说话,一个人渐渐退到房间的角落,随后,他像是累了一样,顺着墙壁渐渐滑了下去,抱住自己的双腿,埋头呜咽。
窗外,爆竹声声。
每一户人家都充满阖家团圆的欢喜。
世代扎根于嵩山的盛家也不例外。
尤其今年掌门刚刚娶妻,嵩岳派为盛涉川一家准备的年夜饭格外丰盛,新年发放的红包和福利也极其丰厚。
几乎每个门徒的脸上都挂着极其真挚的笑容,漆黑的天幕被他们燃放的烟花点缀成五彩斑斓的样子。
人们看着烟花上升,绚烂,坠落,最后湮灭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
李元锦一个人站在窗边,抬头看向热闹的天空。
他身后是忙着分发碗筷的羔羔。
李颜轻在把年夜饭送回他房间后,便带着自己打包的食物去盛寒镶那边找自己的哥哥过年。
房间里只剩下李元锦,羔羔,还有一桌子年夜饭。
“阿元,吃饭吧。”
羔羔已经摆放好了碗筷,李元锦扭过头来,窗外的火光映照在桌面上。
上面有八个冷碟,八个荤菜,四个汤品,四样点心,两份饺子。
李颜轻怕两人吃不完,点了那边最低规格的年夜饭,不过食材都要的上好的,味道闻起来也确实比嵩岳派自己做的好吃。
“好多……这也吃不完啊。”
李元锦坐在桌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饭菜。
羔羔闻言只是轻笑,给李元锦拿来一壶烫好的热酒:“没关系,过年嘛,尽量吃,有我陪你一块吃呢。你要喝点酒吗?”
“可以尝尝吗……我不会喝酒。”
李元锦小口咬着距离他最近的点心,点心很好吃,也很甜,李元锦吃了以后颇感轻松愉悦。
“可以呀,这是果酒,南方送来的椰子酒,你尝尝。”
羔羔给李元锦倒了一杯,李元锦尝了尝,果然像椰子糖水一样甜津津的。
“好喝吗?”
“嗯,好喝。”
两人各自饮用了一杯酒之后,也没什么可说的,两人干脆自己拿起筷子夹自己喜欢的菜。
李元锦没吃多少菜,但却喝不少椰子酒,酒壶喝空了又续。
他不知道这椰子酒虽口感甜爽,但度数其实不低。
李元锦自己干了两壶下肚,双靥绯红,醉态毕现,他茫然地看着面快被消灭光的席面,有些吃惊地看着旁边的羔羔。
羔羔跟他对视,笑着问道:“怎么了阿元?”
李元锦打个小酒嗝,小心翼翼地看着羔羔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小声嘟囔道:“羔羔,原来你这么……”
“这么什么?”
“你怎么这么能吃?原来你能吃好多啊……”
羔羔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拉着脸瞪着李元锦。
李元锦似乎没察觉到羔羔已经变了脸,自己笑了笑,有些羡慕地看着羔羔:“真羡慕你,要是我也能这么健康就好了,真羡慕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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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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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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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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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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