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侧目看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摘了朵花丢进鱼池,引得鱼群争相哄抢:“有话就说。”
“他来去的反应不对,你非要见他一面的目的是什么?”
我轻轻一笑:“他当初被陈遂追杀,我告诉他是赵家的手笔,你猜他是不是也想扳倒赵家?”
“是吗?”
我看见周拓蹙了一下眉:“真的是这样?”
“真是这样。”我肯定地点头:“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周拓说:“我觉得你从宫宴之后情绪不太对,高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ωωω.χΙυΜЬ.Cǒm
“缓一缓吧,”我不动声色:“婚期未定,也没要我三天内成事不是么。”
周拓又说:“你——”
我泄了一声笑,转眸看周拓的时候也没压住嘴角:“你说。”
好像被我吓着了,周拓竟然着急地避开了目光,嘴唇抿了抿。
“你是不是不信任太子?”
我淡哂:“没有的事。”
我没有不信任陆凝也。
但是:“你好像很在意我是不是信任太子。”
周拓这人,向来言辞犀利,看起来万事不上心,给了钱什么都好说,也不会管我做什么。
最近却不太一样了,多了很多欲言又止。
但我不大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宫宴结束后,听闻最近朝堂上总是提起太子的婚事。
不过成安王一党是强烈反对,听说在朝堂上又当众吵起来,庆贵妃的外戚打圆场,各怀鬼胎,好不热闹。
但我能清楚地看清陆衍的表情,温和的笑意下掩盖着风雨欲来的深沉。
近来似乎还迷上了盘玉,坐在龙椅上手中斡旋的两颗玉球,如同掌控了全局一般的自信。
我能猜出陆衍的一些心思,他觉得他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赵家的把戏还没曝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是我、陆凝也、萧牧野和高家一应在他棋盘上。
每每陆衍的目光望向我,我都低眉顺目。
在朝堂上从来也不争抢风头。
我知道他要什么样的人,我只是他顺手牵羊的一把刀而已。
刀够快,或许能反复利用。
试一次觉得钝,就会弃之不用了。
高辛夷是陆衍给我的机会。
散了朝,宫门外门庭若市。
议论来去,说的都是陆凝也的婚事。
“陛下可算松口让礼部去算日子了。”
“可不是,这聘书怕是很快就要下到高府去了。”
“高家姑娘真是好命,此时太子风头正盛,嫁入东宫,一朝飞上枝头。”
赵桥什么热闹都凑:“也不一定啊,高家如今是什么地位,谁不想得到高家大姑娘的青睐,高大人那宝贝妹妹的劲,还不是——”
话到这里似乎卡住了。
眉梢一晃,一道月色的袍摆映入眼帘。
我抬眸一看,正对上高白夷打量的眼神一收。
不确定他是不是看我,我不动声色地行了个官礼:“高大人。”
“哼。”
高白夷还是同我第一次见他时候一样,一贯的目中无人。
他的性格如此,加上我是被陆衍无缘无故提拔上来的女官,我现在应该就是他眼底的沙子。
所以对我颇为不屑。
“舍妹嫁入东宫,乃缘分所至,诸位大人不要过多议论。”
高白夷说话的声音有些冷,掺杂了几分掷地有声。
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护妹妹,也是真心告诉赵桥他们,他高家不涉党争。
说完便也没有停留,挥袖离去。
月色的袖角擦过我的袖角,如叶落池面,带起微微涟漪。
赵桥伸长了脖子,直到彻底看不见高白夷,才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走了,吓死个人。”
“自命清高罢了,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另一个官员道:“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我看高家就是不满足于如今,换谁愿意几代人守着一个大司马,奉公廉洁?”
赵桥张了张嘴,皱着眉头,却也没说出什么。
我掸了掸衣袖,拂去看不见的灰,率先出了文长门。
日光底下,手摊开是一张极为轻薄的纸片。
上面一行清秀的小楷。
八月初一,白露。
晨起的风带了一点秋日的凉意,吹在身上起了细密的凉。
风吟往我身上披了件短褙子,叮嘱我午时需得回来,她熬了些梨汤。
嗓子微痒,我轻咳了几声,点头应下了。
并说她近来惯会拿捏我的胃,晨昏定省叫我规律的过分了。
风吟给我系扣子:“你总糟践自个身体,半夜也敢在露台吹风,我再不仔细着,就该找个大夫住家里了!”
我举手投降。
露台吹风是十日前的事了,就那一回,风吟捡着机会就在我耳边念叨。
可能是菩萨托世的。
我赶紧上了马车,坐下时才有空将这将近一月的事情好好捋捋。
露台吹风,是因我叫周拓去查了几件事。
恰巧消息同时返回,因此在露台看的久了些。
赵知近说赵庭安从小被放在静安寺养,我叫周拓将静安寺近二十年的记录调出。
根本没有赵庭安这号人。
反而从汤山的玉溪寺,找到一位从小寄养在寺庙的小和尚。
但是这小和尚是有名有姓的,源自京都京郊的一户寻常人家。
长到弱冠前夕,这个小和尚却突然不见了。
连同那户人家夫妇二人,都像是人间蒸发。
据庙里的僧人回忆,那小和尚从小就面目丑陋,体弱多病,是被寺庙里的香火供养起来的。
但人不见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寺庙常年有化缘短居的香客,某一日会突然从寺庙离开。
他们只说这些都是缘分,缘分尽了,也就散了。
无法判定赵庭安是否与那个小和尚有关,只得去查那家人。
可那户人家就连地基都被推平了,下落不明,确实如人间蒸发。
无论如何也证明不了赵庭安的身份。
我换了个方向,让周拓去查侯雯。
还未有结果传来,今日出门是要去素咫。
自从换了掌柜和裁缝,素咫的生意极好,门店扩大了三倍有余。
我不常去。
还未进门,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便抓人眼球。
“大当家来了!”掌柜的将我迎进去,以为我要查账,便去拿账本。
我的目光落在一道素色衣裙背影上,笑的和煦:“这么巧,高姑娘来素咫买布?”
呦呦鹿鸣:
很讨厌把女主代入恋爱脑(凶狠)
她一开始喜欢萧牧野的时候他身边没别人,年纪小,觉得付出就会有回报,所以全心全意爱一个人,
不管她现在恨不恨渣男,她确实是从渣男身上成长的,我也没给出任何她吃回头草的暗示吧
不要用上帝视角硬给她加恋爱脑的tip(告到中/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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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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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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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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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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