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门之隔,萧牧野在对面议的事我未可知。
但父亲的死,与我和他,都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怕引起猜疑,我差点按捺不住想问赵知近要那封父亲的手书。
“瞧我,人老了禁不住便话多,”赵知近叹了口气:“别将你们两个小姑娘吓着了。”
他从情绪中抽离。
“这个成安王妃,好惨啊。”谢司媛在一旁小声地感叹了一句。
她入了这个门之后一直未说话。
大概想给赵知近留些好印象,此时说话也算轻声细语。
“不过当初不是盛传,她背叛成安王转投....么?”不敢带出太子的名号,谢司媛言语模糊:“全京都骂名昭著呢。”
她说完又急忙看向赵知近,估计觉得对方对沈妙缇看重。
言辞一转:“不过我没骂她,我就是觉得她挺惨的。”
赵知近这才问:“你是老二还是老三?”
谢司媛老实答:“老三谢司媛。”
“若是你见过她当年奋不顾身嫁入王府,忙碌奔走,定然不会信那些疯言疯语。”
我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眸中的通红。
“成安王呢?他病了大半年,是对王妃情深?”
赵知近复而又气起来,他讥讽一笑:“情深?他眼盲心瞎!大病一场谁知真假,人都没了,做给谁看?”
声音颇大,丝毫不避讳对方是个王爷。
我想,原来当初我困顿难行之际,也有人为我愤愤不平过。
谢司媛大概是怕了,沉寂下去不再出声。
话题中止,赵知近说起了别的。
“今日本是想来看看你,你与庭安的婚事,是我同你外祖定下的,”
说到这他扫了谢司媛一眼。
“你在谢家的处境我也听说过,接你回京成婚的话,也是我同你父亲说的,我并非老顽固,你若是没有心思,婚期便缓一缓。”
原来他早已看透我不想成婚。
我感激地起身道谢:“谢过赵爷爷。”
他摆了摆手:“你的性子与少时比,变了许多,我颇感两分熟悉,阿妙那丫头也是如此沉稳。”
我心头一跳。
“沉稳是好事。”
他说罢,今日会面也算结束了。
厢房门开,对面也恰逢结束会谈,萧牧野的客人不见踪影,他踏出门外。
赵知近瞪了他两眼,即便萧牧野身份更为尊贵,他却不大尊敬。
“成安王,”赵知近叫住他,花白胡子气飞起:“阿妙的尸首,该葬回沈家!”
他指的,是那截白骨。
萧牧野身量极高,他低头看赵知近时,对方只是个褴褛的老人。
黑压压的眼神不见什么情绪,但以我对他的了解,里头蕴含了薄怒。
谢司媛往我身后藏了藏,她似乎很害怕萧牧野。www.xiumb.com
我不明白的是,过了大半年,即便是当初有过后悔,也应该已经抚平了。
毕竟他与孟冬宁的孩子都将要临盆。
还霸占着一截沈妙缇的尸骨做什么?
“赵老爷子,本王还是那句话,”他替赵知近理了一下衣襟:“不该管的,少管。”
赵知近用手指着他,指了好几下,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阿妙就是错付,枉死!”
赵知近估计已经同他说过许多次这话,不然也不会气成这样。
他被侍童扶着,气急败坏离开了楹花楼。
萧牧野的眼神从楼道收回,扫向我。
我思绪纷乱,今日得到的消息太突然,我若要证实,还得辗转周旋。
若是事情属实,父母亲的死,跟萧牧野便更脱离不了干系。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强压着,朝萧牧野作了个礼,率先下楼。
背过他时,浅笑的表情维持不住,我脱力一般卸下劲。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复杂到我心声恐惧,似乎就连当初静安寺外对我的那场刺杀,都沾上阴谋的味道。
出神间,脚下的台阶踩空。
风吟的惊呼传来:“姑娘!”
我仓促伸手要扶栏杆,一只手却更快地传来,托住我的左手臂。
动作之间,那人身上的冷杉气味窜入鼻尖。
熟悉到刻骨。
我初入王府时,萧牧野治伤的那半年,小厨房总有熬不完的药。
晨昏定省,久了主院都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恰巧有间商铺送来新的香膏,要我拿主意进不进货。
我当初觉得好闻,给萧牧野也闻过。
他一向反应不大,但那时候说:“能将药味盖住。”
我便将这香留下了,也没放在铺子出售,只是用于他的衣物熏香。
每日还是我亲手倒腾。
四年未曾落下一日。
但没成想,他居然没换掉。
沈妙缇这个人已经死了,他身上留着我选的香做什么?
如同那个木雕一样,表达对我的忏悔吗?
可我不需要。
想必现在是孟冬宁替他熏。
也不对,他不会舍得孟冬宁操持粗活,定然是侍女操办。
我的父母身死疑云重重,他那少得可怜的后悔显得我们沈家更为可笑。
那一霎有些情绪忍也忍不住。
我那只原本要抓栏杆的手,改了个方向,重重地扇在身后那人的脸上。
‘啪’清脆巨响。
掌心传来刺痛酸麻,料想这一巴掌下去,五指指印该非常显眼。
我想打这一巴掌,已经太久太久了。
呦呦鹿鸣:
剧情有疑问给我留言哈!
事业和谜团都要搞,当初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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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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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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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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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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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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