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子把信寄了之后,回到工作单位的小屋里,磊子的心里,洋溢着幸福,激动,心里想的不是工作,不是渺茫未知的事业,也不去想培训的事情,假期的事情,而是满脑子,都是对颜子的回忆,也想象着颜子接到信后,读他的信,给他回信的情景。
颜子毕业了,颜子是大女孩子了,可以爱,他也可以去爱了,彼此之间的那道鸿沟,在岁月里,渐渐弥合。磊子感到,如果颜子记得曾经,而还珍藏着他的爱,记得他的爱,给他写信,接受他此时的情感,那么,不管颜子继续深造,还是毕业后,就走入社会,磊子都愿意等待,或者追寻,走进多年前,那没有完成的爱情梦境里,把那无言的结局,用最完美的方式结局。
磊子的心里,在回忆,在盼望,也在想象。
回忆一幕,一幕,是那样的美好,盼望颜子能来信,接受他此时的情感,把那没有完成的爱情圆满。想象着颜子接受了他的爱情后的情景,他会在假期里,去见颜子,然后,在颜子家乡那陌生,而熟悉的小山沟儿里,续写他们爱情的故事。然后,从爱情,走入婚姻,和颜子共同在一个小屋里,和颜子伴着夕阳去散步,和颜子同甘苦携手人生的美好景象。
磊子的心里,满是颜子的容颜了,颜子那中等的个子,乌黑的头发,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富态的脸,那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的样子。
这些回忆,这些等待,这些想象,支撑了磊子几天美好而幸福的生活。
呆在屋子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着窗外的蓝天,绿色的群山,阳光撒进了屋子,人莫名的幸福,激动。而行走在校园里,见到同事,学生,也莫名的兴奋,一脸的微笑。虽然,学生,和同事都知道磊子高兴,去不知道磊子为什么高兴。但是,学生忙着复习,迎接考试,同事们,都在各自的角色里,位置上忙碌着,或者为了工作,或者为了生活,也没有人仔细去分析,惦记着他为什么高兴,或者为什么痛苦。那都是属于他的生活,他的事情,别人也没有必要知道。
几天后,磊子接到了一封信,一看那信封上的字迹,熟悉而陌生,知道是颜子写来的。
磊子的心里,格外激动,浑身的血,往脑子里涌,脑子里,忽然之间就胀大了,像在云端里飞翔,人兴奋的不能自己,心怦怦的跳着,拿着信,往自己的屋子去。关了门,打开颜子的信看。
只是,取出信的时候,只有一张信纸,信写的很简短。简短到没有内容,简短到冷淡,简短到不想说话,但是,却勉强说了几句。磊子的脑子里,就像刻录机一样,深深的刻下了这样几句,过去的,我都忘记了。未来的,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磊子知道,这是颜子,对他无言的拒绝。颜子此时,已经有了她的想法,她的生活,和他的生活,再没有交集,对他也再没有情感,过去的情感,已经在无言之后,消散在了风里,埋藏在了心里,不再提起。
磊子知道,颜子其实,可以用花儿一样的方式,用沉默,不给他回信,不给他答复的。但是,许是颜子念在曾经美好的记忆里,他是她的老师里,也念在他写了那么长的,情真意切的信上,才勉强给他回了这样简短的信。
记忆虽然美好,已经是记忆了。盼望的结果,依旧是失望。而那些美好的想象,就像夜里美好的梦,梦里幸福,梦醒了之后,是一片空白的失望。
不过,尽管如此,磊子不怪颜子,不恨颜子,毕竟,和颜子之间,曾经有过那么美好,而纯洁的记忆。要怪,只能怪岁月,彼此之间的鸿沟,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但是,却在不对的时间,注定铸就的是错误,痛苦。
既然颜子,依旧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自己情感的梦想,磊子唯有的是祝福,瞩望。也知道和颜子,一样是两个生活里的人,是两条道路上的人,从此无论在生活上,还是情感上,都不再有交集。磊子感到,从此之后,也不要再去打扰颜子,只能是默默祝福颜子未来平顺,幸福。而唯有如此,他才不那么的愧疚,也才感到心安,幸福。
而也在此时,磊子从单位里,一个同事的嘴里,隐约间得知,校长下年,将不让他在镇子这公路边的中心校里呆了,要让他去村里。
磊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磊子感到震惊,痛苦,脑子里一片空白。
磊子也不知道这么做,而是骑了摩托车,出了校园,依着那乌黑的柏油路驶去。
爱情一片空白,情感没有寄托,所有美好的情感,都成为往事。而唯一感到有希望的渺茫的事业,此时的职位,有即将要失去,那唯一能带给他希望的渺茫的事业,也变得一片灰暗。磊子的心里忽然就像坠入到无边的黑暗里,地狱里一样,见不到阳光,四周一片黑暗,也看不到生活的道路了。
磊子依着熟悉的路,驶过了山野,驶过了村庄。山野里,一片寂静,山在绿色中,静静挺立,小河在山脚下,哗哗里流淌。天碧蓝,太阳明媚炽热,但是,一切都是那样静默,不管他的高兴,或者痛苦。
村庄里,人家的房屋,静静的坐落着,门前有场院,果树,村庄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田地,长着绿油油的庄稼,有鸡在鸣叫,狗蜷缩在门前睡懒觉,人们在安详悠然的生活。
但是,一切都是别人的,谁也不知道磊子此时的痛苦,失望,灰暗。
磊子就盯着乌黑的柏油路,一路的驶去。
而这条柏油路,就是通往小县城,是通往春儿家,通往颜子就读的镇子的中学,也是通往村庄里,花儿的家,花儿的村庄学校。可是,此时,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谁也不是他的谁,磊子忽然感到,他一无所有,就如他此时苍白的内心。
而唯一能牵系,惦念的,是安子。只是,安子远在小县城里,有忙碌的工作,也有家庭,虽然能安慰他,给他说人生,生活的事情,却对他此时的痛苦,失望,艰难,也无法帮助。
磊子就这样,驶出村庄,到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山野里,在路旁停了摩托车。静静的坐在路旁,看着头上的天,那样的蓝,阳光那样明媚,炽热。看山,山连绵着,静默着,碧绿的。河水,清澈,哗哗流淌。鸟儿在鸣叫,空气格外清新,山野里,有自然的幽静。在这样的幽静里,磊子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想到了家乡的山水,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假期,忽然感到,所爱的人,Χiυmъ.cοΜ
可以抛弃自己,所追求的事业,可以遇到挫折,但是,永远不抛弃自己的,是家乡的亲人,是自然,是家乡的山水,还有那可爱纯真的谜儿呢!磊子的心里,忽然就获得了慰藉,平静了下来。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失去的,就都失去吧!也许失去的,就原本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要走的,都走,要失去的,都失去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赤裸的生命,反而感到轻松。
这样想了之后,磊子骑了摩托车,又悠然的回到了学校。
回到学校,停好了摩托车之后,磊子心里有些想不通,就去了校长的屋子里,问校长这事情。
校长没有多解释,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都是你自己惹的事情,你在县里培训,惹了什么自己知道,还写了检查。而回到学校,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磊子想解释什么,校长没有让他多说。磊子就愤愤的说,如果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说,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想说,要贬我,一定要给我安排到适当的地方,不然的话,小心我要搬几个人的人头。
校长冷笑着说,你谁的人头也搬不掉。年轻人,咋那么沉不住气。只是那么说,一切不是还没有落实下来,还没有文件嘛!一切只能等到秋天开学的时候再说。
磊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在高峁儿单位告校长的状子,酒后和校长发生的争执,县里培训的意外,和培训回来后校长的不安排工作,都联系在一块了。也许,有些是他的错,也是上边的安排,但是,更多的,磊子感到,校长的心里,在误会他,对他怀着愤怒,憎恨,而找着机会报复。不过,磊子感到,面对校长,哪怕是任何一个人,他都是那么的柔弱,无法与任何人抗争什么,一切只有交给时间,交给岁月。他现在想的,就是赶快考了试,放假,好回到家乡,在家乡的山水间,忘掉一切,让痛苦,失望的内心,在家乡获得安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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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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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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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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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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