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公园是老肃州几代人的游乐场，赶上天气和暖的休息日，公园外面站满了推小车卖气球的商贩，棉花糖香甜的气息夹杂在五颜六色的气球里，一起在桃李芬芳中交织出了每一代人在童年中那既独特又相似的记忆。
林雨涵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把她爹新送她的白色小跑车挤进了一个不算宽敞的侧方停车位里，欢快地拎着钥匙下车，她穿了件长及膝盖的樱花粉色毛衣外套，做了卷发造型的头发上夹了一个同色系的丝绸款大蝴蝶结，从盛开的樱花树下一路走来，像一个娇俏的洋娃娃。
拎着相机站在路边上的顾之谦一眼就看到了她——还有她手里那个挂了一直毛绒绒玩偶挂件的车钥匙。
“你自己开车来的？”
“是啊，”林雨涵举着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挑高的眉梢透露着小小的得意，“我考驾照了，厉害吧？”
顾之谦看着她，忍俊地点头，“超厉害。”
“诶嘿！”林雨涵像个考了满分的小朋友，快乐地跟顾之谦炫耀了她的新成就，终于把钥匙塞进了她的小熊托特包里，“谦哥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顾之谦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快乐的像个孩子，原本被重重心事压着的神经也不禁跟着略略松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街对面有家咖啡店，“你要还没吃的话就先去吃一口，不着急。”
“我也吃完才出来的，再说了，”林雨涵朝着顾之谦俏皮地眨眼，半真半假地开玩笑，“约的九点就得九点，我可准时了。”
顾之谦打趣地看她，“约九点是因为早上的光比较好，如果不是怕你起不来，我甚至想约七点左右。”
“七点不行，”林雨涵惊恐地瞪圆眼睛，满脸都写着拒绝，“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顾之谦挑眉，“你回国半年了。”
“但我一直过的是欧洲时间。”
“……”顾之谦一时无言以对，他看着她眼底隐约的红血丝，选择了理解，“行，也合理，那走吗，现在就拍？”
“你等我去买个棉花糖，”林雨涵朝不远处那个一直在旋转着“吐丝”的棉花糖机器一指，“可以拍照凹造型用，当完道具还能当零食。”
“嗯。”
顾之谦应了一声，他看着林雨涵像只欢快小鸟儿似的朝卖棉花糖的摊位跑了过去，一时间有些挪不开视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类似于宠溺的情绪，已经从勾起的嘴角溢了出来。
顾之谦觉得自己对林雨涵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
当初家里整天跟林雨涵混在一起玩儿的是小他十岁的妹妹，十几年前他跟这小姑娘的交集就屈指可数，十几年后的现在，更是拢共也没见过几次面。可他却总觉得如今跟林雨涵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仿佛有种说不清楚的熟稔。
这很奇怪。
他本来就是个慢热的性格，家里遭逢变故后，他甚至是完全封闭自己的，这些年让他有类似于“算了，他想干嘛我就陪着得了”的这种情绪的，除了小姨他们一家三口和陆忱之外，只有眼前的林雨涵。
而且相较于在心里给陆忱打上的“别跟傻子一般见识”的标签，他对林雨涵的包容度明显更高一点——
他是下意识地不想拒绝这个小姑娘的要求，即使从没有忘记过，她的父亲就是如今已经让他起了疑心的林泽凯。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般有了这种态度，九成九就是动心了，可偏偏顾之谦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没什么所谓的男女之情，他只是单纯地想宠着她，想看这丫头快乐。
就好像……试图将这些年里对妹妹的愧疚，都在这个与之柔长相七分相似的少女身上做弥补一样。
顾之谦一边捋着自己的心态和情绪，一边连自己都觉得离谱地兀自摇了摇头。
反而心里虽然在犯嘀咕，手上却很诚实，卖气球的老人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顺手买了一只透明的大气球里面套了一只粉红小猪的组合气球，在林雨涵带了一个比脸大的白色棉花糖回来的时候，把绑着气球的托杆递给了她，“给你当道具。”
林雨涵看着眼前云朵似的棉花糖没忍住咬了一口，闻言沾了点糖霜的嘴角裂开笑容，甜甜地回他，“谢谢哥！”
“……”因为这句“哥”，顾之谦心里没来由地又漏掉了一拍。
林雨涵仿佛没有注意到顾之谦瞬间的一僵。
从他手里接过气球的时候，似乎是觉得拎着包又拿着棉花糖和气球实在忙不过来，她因此又把气球递了回去，是像小猫一样狡黠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拿不过来了，哥你帮我拿着？”
顾之谦出神地看着她，怔怔地又把粉红小猪拿了回来。公园门口车水马龙的喧闹仿佛在这一刻无声静默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此时此刻与他相处的，就是十几年后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的柔柔……
周六的公园里挤满了散步的老年人、约会的小情侣和不上学的小朋友，这两年公园陆续改建修出来的几个网红打卡点周围都聚集着不少拍照的人群，自认纯E人的林雨涵拿着棉花糖面对着始料未及的人从众猝不及防地社恐大爆发，不过好在在顾之谦的摄影逻辑里，也用不着去挤什么网红的地方。
在花已经谢了不少、但花瓣落了满地的小树林里，在公园里少有人至的、蜿蜒曲折的上山小径间，在小黄鸭造型的游船上，在上午还没有几个项目开始运营的公园游乐设备周围……
佳能R5的快门声时不时地轻响，被誉为人像摄影最佳定焦镜头之一的“RF85mmf/1.2LUSM”镜头在林雨涵的随意动作间，通过经验丰富的摄影师游刃有余的操控，轻而易举地完美捕捉了小姑娘所有的动人瞬间。
从九点到十一点，林雨涵的棉花糖吃完了，拿着气球能凹的造型也拍过了，正午的太阳裹挟着气温迅速升高，被顾之谦带着拍了一组公园游乐场复古风特真的林雨涵觉得热，脱掉了外面的毛衣外套——
她里面穿了件白色的小连衣裙，那是个半袖的夏装，且腰间开剪，甚至浅浅地露了个后背。
顾之谦看着就皱起了眉。
他不是个古板保守的人，且林雨涵里面这件衣服虽然露腰露背，但实际上看起来也只是俏皮可爱，并不如何暴露……他之所以皱眉，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冷。
先前小丫头穿着外套不觉得有什么，但把外套一脱，拿着相机的顾之谦都忍不住替她牙齿打颤。
——这才三月呢，即便是为了拍照好看，但倒也不用拼到这个地步。
“雨涵，”
林雨涵先前把外套塞进了顾之谦手里让他帮忙拿着，自己先跑上了旋转木马的转盘，这会儿顾之谦一手拎着相机一手拎着毛衣地追上去，皱眉喊她想让她把衣服穿上，话还没等出口，仿佛沉迷拍照不可自拔的小丫头已经麻利地翻身骑到了那匹最漂亮的白色木马上，听见他喊，抓着把杆回过头来，无辜地看着他眨眼睛。
顾之谦：“……”
他没脾气地失笑，走上前，把毛衣给她递过去，“把外套穿上，这还没到能露腰露背的时候呢，再说旋转木马这个棚子里本来也不见太阳，体感温度比外面更低，你别为了拍几张照片再感冒了。”
“我不，”林雨涵大概已经跟他彻底混熟了，说话间傲娇地挺了挺腰，“我特地穿的这个漂亮小裙子呢，都穿毛衣拍了两个小时了，也该换换风格啦，再说我一点也不冷。”
顾之谦以往与人相交都是点到即止，他几乎从不会试图说服别人一定要怎么做，但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这么点小事上也犟了起来，“不行，你还是——”
顾之谦倏然住嘴了。
想被强行踩了个刹车一样，顾之谦蒙然地站在那个雪白的卡通旋转木马边上，盯着林雨涵露在外面的那小半截纤细雪白的侧腰，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本想说的话在霎时间全都忘了个干净。
林雨涵左侧腰窝的位置上，竟然有一块与扑克牌中方片的形状很相似的、比皮肤的颜色略深的印记。
顾之谦看着那个痕迹惊疑骇然，林雨涵眼见着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自己的腰际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旋转木马头部两侧的安全扶手，她明明紧张到不自觉地咽唾沫，但打量和探究的目光却也始终不肯错过顾之谦每个细微的表情与反应。
惊骇的恍惚间，顾之谦甚至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的冒犯，本能地想伸手去碰一碰那个似曾相似的痕迹，可旋转木马设备间里老板的广播提醒打断了他——
“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男生骑不骑马？不上去我开始了啊？？”
老板的大嗓门无人在意，旋转木马随即伴随着欢快的儿童音乐转动起来，骑在白马身上的林雨涵跟着机械起伏的节奏而忽高忽低，顾之谦盯着那块菱形痕迹的目光也不可避免地起起伏伏……
因为实在太巧了——顾之柔小时候左侧腰窝同样的位置，也有一块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的痕迹。
但顾之柔的是胎记。
那是遗传自老爸的……他们父女两个当年腰上的胎记如出一辙，是一个看上去不太规则的菱形，都是淡红色的。
可是怎么可能……
之柔明明已经没了十五年了……当年甚至是他亲手下葬的。
从卢四翻车的肇事现场。
当年他和姨夫在翻下山间起火燃烧的车里救出了卢四，随后在不远处找到了被埋进土里的、之柔被绑架时穿的那件衣服的一片烧毁破碎的衣角。
那是个泥土刚刚被翻新过的小土堆，他被挖土的人平得很好，不仔细看很容易在现场复杂的情况中忽略过去，可就是那一片衣角，让顾之谦和刘钊林疯了似的把那个土堆徒手挖开了……
然后挖出了那个小小的，几乎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女孩儿的尸体。
她头上扎着的两条细细短短的麻花辫被烧断了一半，干枯卷曲地挂满了泥泞的土，原本可爱白净的一张脸被斑驳的焦黑和血迹吞噬，头部有大面积的撞击伤，当时刘钊林抖着手上去查看，发现她额骨大面积塌陷，比起烧伤，她很可能是在翻车的撞击中撞碎了额骨才直接导致了死亡。
顾之谦一直记得那个劫走顾之柔的绑匪手臂上那满幅的锦鲤纹身。
所以当年他才通过车里人的手臂纹身认出了卢四，而在旁边找到了这具被掩埋的幼儿尸体后，他才意识到，父母的死和妹妹的被绑架，除了被他亲眼看见的卢四之外，还有在罪孽背后悄然隐身的罪魁祸首。
卢四的翻车不是单方事故，也不可能是偶然，否则的话，这个孩子不会被好好地埋在这里试图掩人耳目。
而他在这具跟柔柔体型相仿、身量相当的幼小尸体的脖颈上，找到了红绳系着的翡翠的护身符……
顾之谦当时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因为那是他自己攒了几年的压岁钱，在那年春节送给妹妹的新年礼物。
是一只翡翠的小兔子，因为柔柔属兔。
小朋友收到她的小兔子喜欢的不得了，从除夕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戴在脖子上，连洗澡都没有摘下来过。
有一次幼儿园开运动会，她跑摔了把兔子耳朵磕掉了一个很小的碴，为此还回家抱着哥哥哭了大半个晚上。
……顾之谦至今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他在那具严重烧伤的尸体上看见那只翡翠兔子吊坠时的心情。
他没有觉得害怕，只是觉得不真实。
跟那天晚上看见父母鲜血淋漓的尸体时一样的不真实。
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带来了生理性的眩晕和呕吐感，如果不是旁边的姨夫扶了他一把，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栽到地上去了……
刘钊林在跟他说什么，但他根本听不见，他像是无端地坠进了幽暗的深海里，耳道承受着过强的水压，除了嗡嗡的杂音外，他无法分辨任何动静，甚至无法张嘴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记得一件事——
他慢慢地伸出手，用抖得几乎无法捏合的手指，将那只翡翠吊坠拿起来，去查看兔子耳朵上的瑕疵。
跟顾之柔那只相同的地方，有着一模一样的磕碰痕迹，只是兔子的腹部如今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仿佛预示着分崩离析的一切……
当时那具小小的尸体左侧皮肤大面积烧伤，腰侧也没有幸免于难，那块小小的胎记在焦黑的血肉模糊下难寻踪迹，可从残存的衣着、发型、穿戴乃至剩余无多的脸部特征来看，顾之谦和刘钊林都能够确认，被孤零零埋在这里的人就是警方一直在找的、失踪已久的顾之柔。
毕竟，他们见过的人里，只有一个孩子跟顾之柔长得极为相似，可林雨涵跟林泽凯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呢，怎么可能……
仿佛有尖锐的钻头猛地打进了顾之谦纷乱的回忆里，尖锐的疼痛让他倏然惊醒，他仿佛一瞬间忽然窥见了什么极度吊诡的事情一样，在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里，他惶然地慢慢抬头，看向林雨涵的脸。
他忽然想起来……同样是十五年前，眼前的这个女孩也出过一场惨烈的车祸……
“你……”
旋转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眼前的一切在设备棚顶五颜六色的灯光中变得光怪陆离，顾之谦遍体生寒地站在白色的旋转木马旁边，干涩的嗓子紧绷到了发音都不太正常的地步，“你出过车祸？”
他几乎是神经质地与林雨涵确认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但林雨涵微微沁着几条红血丝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态度竟然是沉静的，“对。”
“什么时候？”
“十五年前的7月2号。”
顾之谦手里还拿着他的佳能R5，相机的机身在他不自觉的紧握中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声响，但此刻无人在意。
他因为这个敏感的日期而心脏狂跳，仿佛是有一双手从他肺里把空气用力挤了出来，一阵多年未曾出现过的、仿若缺氧的眩晕突然袭来，他一把抓住了一旁的把杆维持平衡，声音不自觉地发抖，“我记得……你做过整形手术……？”
林雨涵静静地看着他，琥珀似的眸子里仿佛盈着一汪水，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嗯。”
“……为什么？”
“烧伤，”林雨涵也死死地攥着马头两边的安全扶手，力量之大，甚至连指节都在不堪重负地胀痛，可她的声音却始终有一种古怪的、因为已经预知了结果，所以对一切都见怪不怪的平静，“车祸引起了大火，我被烧伤了。”
“这里原来有一块胎记，红色的，像扑克牌里的方片一样。”她说着，指了指自己腰侧那个比肤色略黑的菱形痕迹，“不过后来我爸说这里的胎记等我以后长大了穿露腰的衣服会不好看，所以送我出国前，他带我去做了几次激光治疗，把这块胎记去掉了。”xǐυmь.℃òm
在强烈的耳鸣和阵阵的眩晕感里，顾之谦无意识地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被打了重重障眼法的答案在此刻呼之欲出，顾之谦艰难地与她确认了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当时给你做整形手术的医生是……”
林雨涵抿了抿唇，如同一直在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似的，没等他说完，就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对他答道：“是舒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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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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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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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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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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