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招待所回来后就一直在办公室给自己留堂的陆支队,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惦记上了,他最后扫了一眼摊开笔记本上那个他潦草画下的关系图,目光在“锦屏山杀手”、“十五年前的子弹”、“整形科的舒悦”、“出狱的毒贩向雄”以及父母死于毒贩之手、今天自己又差点被摩托车撞死的“顾之谦”上面一晃而过,接着仿佛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从良久都没动过地方的椅子上站起,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午夜里市局的办公大楼安静得落针可闻,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仍旧在空荡的走廊里响起隐约的回音,每一次空洞的动静,都仿佛是扣在心尖上的鼓,不断地与陆忱确定着他此刻心中的那个危险的想法——
他要去的地方是市局的机要档案室。
无论是死在锦屏山上的舒悦,还是今天差点死在车轮之下的顾之谦,陆忱隐约总有一种猜测,觉得他潦草写在笔记本上的那些人,与十五年前先后发生的顾家和禁毒的案子一定是有联系的。
段局他们有规定要守,不能告诉他当年那个线人是谁,但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连顾之谦都差点死在了车手手里,他不信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没有主谋,所以他一定要知道关于十五年前所有的真相。
——他要知道那个线人到底是谁,在当初的整个扫毒行动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干他们这行的,对监控都非常敏感,何况这还是自己单位。
陆忱很了解哪里是市局院子里那些监控的死角——从三楼男厕位于夹角的最后一个蹲位窗户翻上去,上面正对的就是四楼机要档案室的窗户。
翻窗翻墙是陆忱从小就会的技能,进了警校后各种技能比武直接把他这技能点生生点满了,今天下班的时候他从江白那里借来了那小子独家的开锁家伙事儿,这会儿趁着月黑风高险象环生地从卫生间的窗户荡出窗外,又攀着墙壁爬到楼上那窄得几乎无可落脚的窗台上,拿着江白的那个开锁外挂在窗户的锁上一划一别——
窗户上的锁应声打开的同时,陆忱利落地拉开窗户翻进屋,反手重新把窗户拉上了。
毕竟是监守自盗,自己的单位没有哪里是陆忱不熟悉的,机要档案室之前办案的时候也拿着审批来过几次,这会儿他摸黑进来轻车熟路,借着手机屏幕被调到最暗的光,就根据十五年前禁毒案卷宗的编号顺藤摸瓜到了对应的档案柜。
他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当年被封存的另一份机密卷宗,上面写着“机密”的封条贴得严实,标签的颜色已经微微泛黄了,昭示着这些年来确实没有人再打开过这份档案。
陆忱知道一旦他撕汴梁条看见里面的内容,自己就绝对构成了违规,被发现了停职处分都是板上钉钉,可他只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决然地将密封的档案撕开了——
泛黄故纸带着多年时光沉淀出的特有的陈旧味道,将十五年来彻底隐身的线人带回到了陆忱的眼前。
档案的证件照上,那是一张年轻的、普通的、即使在大街上相遇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脸。
只那一双眼睛,仿佛在拍照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镜头,透出了一些坚毅又阴郁的意味儿。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陆忱慢慢地深吸口气,去看档案中的其他内容……
线人K。
其父因过量吸食屠飞龙贩毒团伙投放至市场的新型致幻剂“极夜”而死,为报仇化名阿垚,潜伏至贩毒集团中,后主动联系时任肃州禁毒支队支队长的陆康平成为警方线人,此后一年,为警方的扫毒行动提供有效信息,数次立功。
这份单独的档案里详细记载了线人K当年的一切行动,陆忱对照着已经在脑子里可以倒背如流的那份扫毒案的卷宗,发现当年警方扫毒行动的许多关键节点,其实都有他提供情报的影子。
只是为了给死于LSD的父亲报仇,为了让凶手被绳之于法,他甚至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而后一分钱的奖金都没领,就这样转身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是个胆大心细、且非常值得敬佩的人。
陆忱在将档案重新放进档案袋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证件照旁边的名字。
那是K的真实姓名——
霍城。
陆忱默默地把所有有用的信息记下来,与照片中直勾勾看过来的青年对视一眼,利落地将那张毫无特色的脸重新封尘进了旧档案里。
与此同时,溯回摄影工作室。
灯光昏暗的地下室里,卢四仍旧活死人一样睁着没有焦距的浑浊双眼无知无觉地盯着天花板,在他不远处的小桌边上,顾之谦花了点时间慢慢地把今天袭击他的车手勾勒下来,线条细致的素描上画的是满身凶险戾气的车手正面朝他撞来的那一刹那。
顾之谦对人脸的特征天生敏锐,但对方把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仅从回忆中的体型看,顾之谦无法确定这个人他是否曾经见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当晚锦屏山上跟他交手的那个杀手。
舒悦死前联系过他,而锦屏山上的那个杀手杀了舒悦,他以舒悦的尸体为饵引蛇出洞,可非但没抓到人,反而将自己暴露在了对方的枪口下,如今他开始探寻舒悦的故事,另一起杀身之祸就立刻找上了门。
长岭大桥的车手与锦屏山的车手又不是一个人。
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他所对抗的势力背后,不可能是一人为战,而是一个团伙——这与他原本的猜测对得上,顾之谦不意外,只是如今敌暗我明的处境里,他确实十分被动。
……得赶紧想办法把这群藏在洞穴里的毒蛇再引到明面上来。
顾之谦脸色漠然地盯着车手的素描,心里反复地盘算这些事,然而目前的情况里,他想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
手机的闹表声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说到底,他选择成为一名摄影师,毕竟是真的爱着摄影这件事本身,哪怕中午的时候出了那样的事,他依然在意粉身碎骨的凤凰相机里的那卷老照片。
着急非得回工作室,一方面是为了趁热打铁地把车手的素描画下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急于确认相机内的那个老胶卷状况到底如何。
他回来就一头钻进了暗房,好在老凤凰是真的抗摔打,相机碎了,里面的胶卷却目测没什么损伤,他没耽误,直接开了设备冲洗胶卷,曝光、显影、定影、冲洗再晾干——手机的闹表是提醒他晾晒的时间已经到了。
他找了颗固定钉,把今天车手的素描贴在了锦屏山杀手那张四方大脸的旁边,看了一眼微微张着嘴对一切都没反应的卢四,拔掉了他手背上所剩无多的输液,沿着台阶上了楼。
对于顾之谦来说,在古玩市场或者旧货市场淘带着胶卷的老相机,最大的乐趣就是当胶卷被洗出来之后的那种开盲盒似的影像体验。
比如此时此刻。
今天用过期老胶卷拍下的雾霾中的肃州老城区颗粒感很重,是不必刻意渲染就已经深刻沉淀的厚重时间感,但顾之谦并不是很在意今天差点让他死在长岭大桥上的这几张照片。
他的注意力都在几张废片之后。
那是光怪陆离的迪吧。
红色的灯光照耀下,舞池中群魔乱舞,蹦迪的青年们举着酒瓶挥着手,摇头晃脑地在快门被按下的那一刻,在胶片上留下了永久的虚影。
顾之谦把照片从晾晒绳上拿下来,看了一眼照片右下角自动记录的拍摄时间。
——那是十六年前的九月。
当年在舞池放肆舞动的青年们如今都已经成了整天为了生计和家庭打转的中年人,而当初鼎沸的人声与暴躁的DJ乐曲穿越了十六年的时间,仿佛此刻在照片所传达的影像中依旧清晰可辨。
哪怕淘回来的老相机里最终胶卷上只呈现了这一张照片,顾之谦也觉得值了,但实际上他运气还不错,大半卷的胶片都成功洗出来了,只不过拍摄的主体大多是在这家迪吧里,只有零星两张,拍的是一夜疯狂之后,在启明星亮起时重新归于寂静的老旧街道。
于是顾之谦开始猜测,也许相机原本的主人是在这家不知名迪吧的工作人员。
那时候他入手这台凤凰205E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新鲜劲儿已经过了,所以才不怎么在意地随意拍摄着每晚的工作地点来消耗胶卷,也许他想早点把这一卷胶片拍完拿去洗出来,但后来连消耗的兴致都没了,慢慢就将它放在了一旁,直到逐渐遗忘,再当成废品被人回收……
顾之谦始终相信每张照片都是有温度的,而这一卷胶片里对他呈现出的,是种繁华即将散场的颓唐。
他坐在暗房里,把这些老照片一张张地看过去,直到看到最后两张的时候,他的目光猛然顿住了——
他晾晒的时候是按顺序挂的,所以晾晒绳上的倒数的最后两张,实际上是这卷胶卷所拍摄的第一和第二张。
与后面的敷衍成像不同,这两张明显是被人非常认真地拍摄下来的,因为照片上的几个人不仅好好地排了站位摆了pose,拍摄的人怕出问题,所以还特意同一个姿势拍了两张。ωωω.χΙυΜЬ.Cǒm
拍摄者后来随意敷衍地消耗胶卷,大概为的只是想把最前面的两张尽快洗出来。
那一模一样的两张照片确实非常重要。
因为顾之谦在里面看见了向雄。
——十六年前刚崭露头角就势不可当的,正在肃州的毒品市场上呼风唤雨的向雄。
甚至……不只向雄,他还在上面认出了向雄的大哥向英,以及早就已经死在了死刑枪口下的屠飞龙。
顾之谦打死也不会想到他随便淘回来的相机里面竟然会藏着这么重要的影像,那个瞬间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手抖得根本拿不住东西,刚从晾晒绳上一张张整理下来的照片因此而散落满地,但他对此甚至毫无察觉。
午夜过分安静的暗房里,顾之谦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颤抖的、剧烈的,一下一下,如擂鼓。
他又下意识地去抠食指上那个被牙齿反复啃咬出的疤,拇指却被食指上那枚宽大的银戒挡住,继而指腹在戒面繁复的花纹上压出了深刻的痕迹。
有一点疼。
他借由这点疼让自己冷静下来,屏着呼吸,用颤抖的手将那两张照片从晾晒绳上拿了下来。
他像一个在沙漠中踽踽独行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水源一般,一把拉开暗房的门,以在他身上鲜少会出现的慌乱朝地下室跑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跑到他那贴满了人物关系图的墙面前,惊骇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十五年前的剪报上——
那是屠飞龙贩毒团伙被打掉后,一审判决出来时,新闻报纸上所刊登的团伙中所有落网毒贩的照片。
顾之谦拿着这张刚洗出来的照片,跟上面的每一张脸核对。
屠飞龙,向英,向雄……顾之谦在这张照片里,对应着剪报,找到了他们团伙的四个主谋和五个重犯。
这照片的背景是一间带吧台的大包间,而照片仿佛是记录扫毒行动还没开始前,正意气风发的毒贩们的一次团建。
但奇怪的是,照片里还有第十个人,而这个人在当年警方对媒体公布出的犯罪分子的照片中,却找不到人能对号入座。
他看起来像是个调酒师,因为画面的角落里他正在摆弄一杯调好的鸡尾酒,看上去年龄不大,最多也就二十一二岁。
他穿了那个年代酒吧服务生刚时兴起来的白衬衫和黑马甲,领子下面像模像样地打着黑色的小领结,在毒枭们面对镜头做出各种搞怪表情和不雅手势的时候,他也许是被其他人喊的“茄子”吸引了,因此在快门落下的一瞬间也朝镜头望了过来,只是与毒枭们的狂浪恣意不同,那一瞬间镜头抓拍到的他神色茫然,目光里藏着敬畏和小心翼翼。
在当年被全数公之于众的毒枭照片中找不到他,也许是因为他并不是屠飞龙贩毒团伙中的一员。
顾之谦想,但是能在这张堪称毒枭集体照的大合影中留下影像,他们团建的时候能留他在一旁调酒,证明他是被毒贩们信任的。
除此之外,更让顾之谦在意的是……这个调酒师让他觉得眼熟。
方才刚看见照片太震惊所以他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心绪慢慢平复,人也逐渐冷静下来后,顾之谦注视着照片上调酒师的这张脸,恍惚间意识到,这个人他确实曾经见过。
他的眼睛总被陆忱调侃说是人脸识别器,陆忱做这个比喻虽然是开玩笑,但实际上说的也是事实——只要是顾之谦见过的人,不管是日常见面还是一面之缘,他基本都不会忘。
只是也许时间实在隔得太久了……
他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什么时间,对方又是谁,他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了。
顾之谦死死地盯着那个年轻调酒师,半晌后他闭上了眼睛。
他试图在记忆中搜寻这样平凡而毫无特色的一张脸,但仿佛是一个专门储存人脸的内存一样,他的脑子里这些年来捕捉到的面容浩如烟海,此刻想要从时过境迁的记忆深处捕捉到有用信息实在太难了。
……没有结果。
片刻后,顾之谦失望地睁开眼睛,看着照片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颓丧地叹了口气。
然而,顾之谦虽然没有结论,可如果此刻陆忱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照片中的第十个人,有着一张跟他在机要档案的证件照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的脸……
——那是霍城。
手机的特别关注提示音再度打断了顾之谦的烦躁。
泉水叮咚的音效在最初克制的两声之后很快连成一片,此刻完全不想理其他事情的顾之谦犹豫一瞬,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消息是他互关了的一个小粉丝发来的私信,对方的ID叫“妙妙妙妙琪”。
他打开私信的时候,对方发来的消息已经一条条地占满了一整屏,顾之谦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注意力强行从调酒师身上抽离,放在了应付他的小粉丝上,将消息一条一条地读了下去——
【顾老师,我前段时间状态一直不太好,家里又把我送到疗养院去了,昨天他们觉得马上要过年了才把我接回来,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没联系您。】
【老师您最近好吗?我看到新书宣传了,居然这么快就上市了,我要去买!(跃跃欲试.jpg)】
【之前虽然在疗养院洗不了照片,但我尝试了按您说的技巧去拍人像,果然很棒!】
【而且我最近有了一些心得哦,也有了些新的思路和想法,昨天回来我就给我爸拍了一张。】
【我发您看看哈(星星眼.jpg)】
消息的最后一条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人像大头写真。
顾之谦看见照片里主人公的时候眼皮就跳了一下,但相比于今天从旧胶卷中洗出来的惊骇,能在这个小姑娘的私信中看到她照片里的人,完全是顾之谦意料之中。
小姑娘拍的是她父亲,而相同的一张脸,已经在顾之谦的人物关系墙上挂了很多年了。
——那是顾松廷生前在银行工作时的直属领导,李乾。
【拍得挺好的,比之前进步很多。】
冷漠地扫了一眼墙上照片中李乾那张市侩的脸,顾之谦面无表情地在私信里打字回复:
【新书出版社给安排了一场签售,在草堂书店,时间是后天(周六)的10:00-12:00,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玩。】
“叮咚”一声。
私信里很快有消息回过来,通过文字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小姑娘的兴奋和期待——
【好耶!(比耶.gif)】
【我去现场买了新书找您签!!】
看了回复,顾之谦从微博里退出来,把手机熄屏。
他出神地盯着那贴了满墙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良久后掐着太阳穴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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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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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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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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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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