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李遮阳赔笑一声,鲁姓会长和那个同行者出了院门。
“李先生放心,鲁会长不会跑的,他这是筹钱去了。”担心生出误会来,包同福向李遮阳解释道。
“李先生请屋里坐吧。”包同福向李遮阳发出了邀请。Χiυmъ.cοΜ
李遮阳拒绝,“太阳光才是最好的补药,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儿补一补吧。”
“……那我就陪李先生说说话。”
“你还是进去吧,你那个同党要是和那三个家伙串通起来,你可就麻烦了。”
“谢谢李先生的提醒,在下就不陪李先生了。”
话说完,包同福急匆匆地向屋里赶去。
一小时后,鲁姓会长和另一个人取钱回来了,七个人齐聚,在六双眼睛的见证下,没写欠条的四人中,一人把一只装有一百四十万法币的提包递向了李遮阳。
李遮阳伸手接住,这人却没有松手,说道:“在下姓胡,胡友德,这里面的一百四十万法币是我们四个给李先生这些天的辛劳费,希望李先生收过钱以后,以往的事情就此了结,不再找我们的麻烦。可以吗李先生?”
李遮阳爽快说道:“没问题!我说话算数,我要再找你们麻烦,必遭天打五雷轰!”
“谢谢李先生。”胡友德松手。
松开皮包以后,胡友德四人没有走的意思,显然还有什么话要和包同福三个人说。
有外人在,分钱肯定是分不成了,留下来肯定要穿帮,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见状,李遮阳向几个人拱拱手,告辞道:“李某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诸位了,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说完,李遮阳提着皮包径直离去。
包同福三人自不敢拦,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眼睁睁看着李遮阳走出了院门。
提着包回到车里,李遮阳开车离开了赵主教路。
找地方停好车,做好伪装,李遮阳提着皮包来到了周娥住处。
向周娥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后,李遮阳没有进去,在门口把手里的提包交给了周娥。
“这是什么?”周娥没有接,问道。
李遮阳将提包硬塞进周娥手里,“姐你看过就知道了。走了。”
“不进来坐坐?”
“不了,又没什么事儿。”
李遮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周娥的视线。
周娥回到了屋里,打开皮包一看,包里竟然是一沓一沓的钱!如此多的钱,为周娥今生第一次看到!
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再是红党人一样如此,因为这一沓一沓的钱代表的是武器、药品和粮食,代表的是给敌人的死亡和己方战士获得挽救的生命。
数了数,法币近百万、美元两万。
“这家伙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些钱?”钱数完,周娥也冷静了下来,自言自语的问道。
……
离开周娥住处,李遮阳找地方卸去二次伪装,将样子恢复到出门时的样子,然后坐上了一辆黄包车,向停车的地方而去。
几转之后,李遮阳突然发现,黄包车竟然驶上了西爱咸斯路,而不远处就是地质专家陈咏槐的住处,远远的就看到陈咏槐的门口放了不少行李箱和包裹,看样子像是在搬家。
正想叫车夫转向别处,又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邬丽珍见到的样子,便收回话,任由车夫拉着黄包车向那里驶去。
就要驶近的时候,就见邬丽珍抱着一个包裹从屋里走了出来,邬丽珍身后是一个陌生女子,估计应该是护送这一家人到宝塔山根据地的红党地下党人。
邬丽珍放下了包裹,左右看了看,跟着大声喊了起来,“月月,月月,你在哪儿?”
“妈妈我在这儿!”
稚嫩的回答声中,李遮阳看到他动过手术的那个小女孩从屋子的另一边跑了出来。
“你跑哪儿去了?”邬丽珍在问道。
“妈妈我玩儿去了。”
“妈妈让你看着东西,你怎么跑去玩去了?”
“人家……人家就玩了一小会儿。”小女孩噘着嘴,嘀咕着说道。
黄包车经过,李遮阳收回了目光。
“丽珍姐,你女儿挺可爱的,叫什么名字?”黄包车后面,陌生女子的声音响起。
“叫桂月,生她的时候桂花正开,那晚的月亮又圆又大……”邬丽珍一脸幸福的回忆着。
桂月?陈桂月?!
李遮阳立刻想起了傻白甜初恋的奶奶,傻白甜初恋的奶奶就叫陈桂月!
“原来这里不是历史的遗留,真真切切是老太婆家的祖屋!”李遮阳恍然大悟。
“苍天啊,大地啊,谢谢你为我开眼……你个小豆丁——不,你个死老太婆,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哈哈哈哈……”
李遮阳听到了自己的内心发出的狞笑。
小豆丁一家人马上就要离开上海了,过了这个村肯定就没有这个店了!
就近的一个路口,李遮阳下了黄包车,绕道出现在了小豆丁玩耍过的那个地方,等待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待一阵,小豆丁抱着一个皮球出现在了屋旁的这处空地上。
“叔叔,你找谁?”看到李遮阳,小豆丁扬起一张漂亮的小脸问道。
“岁月当真是一把杀猪刀啊!”
想到几十年之后这张漂亮的小脸将变成怎样一张老脸、让橘子皮取代了一脸的胶原蛋白,李遮阳心头不禁生出了感慨。
“叔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小豆丁含着一根手指头,偏着脑袋盯着李遮阳,展开了她的思考。
李遮阳是知道傻白甜的奶奶记忆有多好的,即使年过八十,杀猪刀对老太婆的记忆都无能为力,连哪年哪月哪日星期几天气如何等等这些都没有被杀猪刀给剁掉,更不消说傻白甜初恋多年前那些天真的承诺——每一个标点都被老太婆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脸上的伪装,李遮阳是没有胆量站在小豆丁的面前的。
“这都能让她察觉到……死老太婆当真不是人!”
小豆丁充满思考的眼神唤醒了隐藏在李遮阳内心深处的那些曾经往事和所有的痛……
前后左右瞧瞧,没有人,李遮阳一把拎起小豆丁,按在膝头上,对着小豆丁的小屁股就是一阵猛抽。小豆丁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女儿?”邬丽珍的声音猛地一下从屋里窜了出来,李遮阳扔下小豆丁,撒腿就跑。
“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为什么打我女儿……”邬丽珍的声音在身后紧追不舍。
女人追男人,只要男人的两条腿还在,想要追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狂奔一阵,李遮阳摆脱了穷追不舍的邬丽珍,回到停车的地方,坐进了车里。
对小豆丁的一阵猛抽并没有消除李遮阳对老太婆的痛恨,“早知道你是死老太婆,在澳门我就不该救你,疼死你算了……可你要没了,又哪儿来的我的傻白甜初恋!”
冷静下来,对小豆丁的惩罚突然就变得无聊起来。
发动汽车,向高乃依路驶去。
可就在快要到高乃依路路口的时候,李遮阳踩下了刹车。想了想,他决定还是等到小豆丁一家人真正离开了上海以后再把资料交出去,有那一顿巴掌,估计陈咏槐、邬丽珍两口子在上海多待一分钟都不愿意。
想到这里,李遮阳松开刹车,让车从高乃依路路口驶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开着车在上海街头溜达一阵之后,李遮阳驱车再次来到西爱咸斯路。从小豆丁家经过时,他看到小豆丁家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是拉上了的,应该已经走了。
时间拖得越长,小豆丁一家人距离上海就越远、人也就越安全,为防止意外情况出现,李遮阳决定再延期一天。
地质专家陈咏槐一家人离开上海的第三天午饭过后,李遮阳来到了高乃依路,可那个院子却是铁门紧闭。
问门里的警卫知道叶沛琳不在,去了哪儿警卫也不知道,李遮阳便来到了76号总部,到秘书楼找到了黄文敬。
“你找夫人有什么事儿?”得知李遮阳是找叶沛琳以后,黄文敬问道。
“是地质专家的事情——”
“你找到专家了?”
“没有,不过我得到了一份特殊矿的产地资料,我就是为这个来找夫人的。”
“资料哪儿来的?”
“黑市买来的,这事我向主任和夫人禀报过。”
“夫人回姑苏城了,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那我先去外面抽支烟。”李遮阳识趣说道。
说完他便退出了办公室,在外面走廊上等待起来。
等了几分钟,黄文敬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对李遮阳说道:“走吧,跟我去见主任。”
李遮阳跟着黄文敬来到了隔壁这栋楼,搜过身之后,他进入到了这栋楼里。
这还是李遮阳加入76号以来第一次走进这里——这里是76号的心脏、真正意义上的总部。
李遮阳原以为会在这里看到点什么,可让他意外的是,底楼除了电台室和会客室这两块门牌以外,再看不到一块门牌,而其它所有的门全都是关着的,更让他意外的是,李遂昌的办公室竟然不在楼上,而是就在底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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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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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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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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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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