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盯着那那些挂在头皮上摇晃的眼球,只见那些眼球仿佛有生命般转动,又簌簌落下,不多时便连同粘液落了一地。

  离假嬷嬷最近的席玉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差点将许镜喊了出来。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只见那些落下的眼球如同软体动物般蠕动着靠近她们,几秒钟之前还与常人无异的假嬷嬷和几个丫鬟登时如孕育虫卵的皮囊般瘪下。

  那张慈和面皮依旧在笑,可面皮上的五官却无规律地急剧抽搐着,薄而惨白的皮肤下仿佛游走着无数正在蠕动的眼球。

  好消息是,这些粘液和眼球状的软体虫很快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那样消失在原地,坏消息是,刚刚出现的假嬷嬷只是这个怪谈的冰山一角,连规则都还不知道的她们定然还没触碰到这个怪谈的真正恐怖之处。

  席玉怔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将程先生给的直播设备带上,她掏出手机调好角度,对着荷花池与四四方方的红墙青瓦拍了几张风景照,这才在其余四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里抬起头,笑了一下。

  “我叫席玉,你们好。”

  “真正的嬷嬷穿着褐色的旗装,披着暗纹斗篷,你们之后别认错了。”

  “趁她还没来,咱们先互换一下刚刚在屋子里发现的情报吧,我先来。”

  她自然而然地将自己放到了保护者和领导者的位置上,另外四个姑娘被她上来就动手撕人脸皮的做法骇到了,也没有说什么,都默默点了点头,等着她先说自己发现的信息。

  “咱们每个人都有一到两个丫鬟,都是居住在永和宫里的低位妃嫔,不知道你们房间里有没有暗示你们身份的文字,但我这具身体应该是个刑部主事的女儿,汉军旗,姓陈,名字未知。”

  “我,我叫宋晓,我房间里有一个绣囊!”

  差点就跟着假嬷嬷离开的女生道:“我这具身体只知道姓李,是什么御史的女儿,我的房间里……应该,应该最近就死过人。”

  “这么看来,我们的房间应该在最近三天之内都死过人。”

  宋晓右边的女人皱眉扶了扶自己被勒得生疼的旗头:“我叫周青云,是公安大学的学生,前段时间正好在含江市局实习,真是倒霉。”

  “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但看我这满头东西,她的地位应该不算低。”

  她说完,刻意多看了几眼席玉:“席学姐嘛,我认识你哦,市局的大名人。”

  “这么说的话,就有两个警察了?”

  剩下的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对未来的恐惧和忧愁里添了几分惊喜,其中碧色宫装的女生主动道:“我叫吴依依,这具身体也姓吴,似乎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宫女。”

  “我叫蒋娉婷,我猜她应该是南方商人上供来的舞女,她的房间里有很多舞服。”

  那么,还有一个人呢?

  难道经历了那么多次怪谈,她还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么?

  而且,这个怪谈难道就只有她们几个女生吗?就算这是发生在后宫的故事,难道怪谈还能主观决定自己吸纳活人的性别吗?

  五人站在寒风里又聊了几句,随着清脆的锣声响起,真正的嬷嬷提早来到院中。

  她审视的视线一一扫过五人,抹着鲜红口脂的嘴扯出笑容:“各位主子来得真早。”

  “在宫里讨生活,首先便是不能让人多等自己。”

  “在我这里学规矩,最便是要先了解不守规矩的惩罚。”

  那嬷嬷笑容更盛,身后的丫鬟恭恭敬敬地捧上一颗断裂处满是啃咬痕迹的头颅,嬷嬷也不避讳头颅上的血污,用盘上的尖头小银锤轻轻在头颅天灵盖的位置锤了几下。

  骨骼犹如饼干一般碎开,而头颅中没有大脑也没有任何器官,盛满了不知什么生物的粘稠血液,活像一个被掏空的液体容器。

  “这就是不遵守规矩的后果。”

  嬷嬷再次阴恻恻地扫过四个暂时垂下头的女生,又冷不丁与根本没低头的席玉对视,本该黑漆漆的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血色。

  她指望席玉吓得主动移开视线,可席玉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露骨直白,甚至掺杂了些她看不懂的兴奋。

  这个怪谈虽说难度不低,但简直是席玉梦寐以求的最佳直播怪谈,没有福安旅馆惨案的知名度,也没有冥婚、象山市第二医院的血腥和阴冷。

  永和宫的场地小、诡异的东西还会自己消失,方便她可以随意调转摄像头,只拍合她心意的东西。

  “永和宫的宫规分为上下两篇,共十则。”

  嬷嬷和席玉互相盯了半刻,见席玉半点不怕自己,只好不情不愿地移开视线,朗声道:“永和宫的主位孙娘娘喜静,不得在亥时到辰时之间喧哗吵闹。”

  “宫有宵禁,亥时后不得出门,不得往外张望,不得给任何人开门。”

  “各位小主的屋子是绝对安全的。”

  “每日卯时,应给主位娘娘请安,需注意仪态,不得直视娘娘,也不能在路上随意张望。”

  “这七日内,非圣上旨意,你们不可出永和宫,也不能与宫外的任何人有任何交流。”

  “各位小主各有各的份例,不得食用和使用超过自身份例的任何物品。”

  “圣上寿宴将至,宫中繁忙,若在屋中听闻任何声响,切勿理会。”

  “还有,每个小主每日都定然要完成主位孙娘娘定下的绣活,切记要将自己做完的绣活挂在窗边。”ωωω.χΙυΜЬ.Cǒm

  嬷嬷语罢,便重新将头颅捧在手中,依旧用没有任何起伏的阴沉语调冷笑道:“宫规就是这些,但各位小主在回到房间之前,必须每个人都用一口人羹。”

  不是说有十则规则吗?

  怎么才说了八则?

  像是看出了席玉的疑惑,嬷嬷再次重复:“宫规讲解已结束,请各位小主用人羹。”

  “人,人羹?”

  吴依依最先失声惊呼:“什么,什么是人羹?”

  嬷嬷示意丫鬟们围住几人:“小主连这都不懂么?以活人肤肉为食材,佐以活血,便为人羹,可是大补的汤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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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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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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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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