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燕胥安再说什么,秦霜降垂了垂眸,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侧,熟练给他倒了杯茶,才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听说大人回来,特地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
她这么说着,看着燕胥安阴沉的脸色,又乖巧的垂了垂头,这话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她说这话的语气,俨然一副仍人处置毫无怨言的样子,又像是在说“确实没什么事情,就是想你了”。
事已至此,燕胥安瞥她一眼,放下手里的书,有片刻犹豫,他还是伸手,大掌轻轻包裹住她的手,纵使心里明了她的手段,但也甘愿被她俘获。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点点凉意,他皱了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面色却并无丝毫转变,依旧阴沉的下人,这让秦霜降嘴角刚扬起的一丝笑意又识趣的收了回去。
见此,燕胥安垂了垂眸,率先开口:“夜里风寒,多穿些,别着凉了。”
秦霜降看着他,眸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笑意,良久,她才主动靠近他,像只小麻雀一般,依偎在他肩头,入目的是他完美的侧脸和眼底深处微不可查的悲伤。
沉默半晌,她问他:“大人不开心吗?”
燕胥安没说话,只缓缓的转头看向秦霜降,秦霜降支起身,看他的眼神温柔又认真,甚至隐隐透着一丝不经意的无辜和清纯,像是眼里只有他一般。
四目相接,燕胥安紧皱的眉头却不见舒展,他突然问她:“阿降,你爱我吗?”
这简短的话,却莫名让秦霜降心头一沉,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像是要将她所有的伪装烧成灰烬。
她下意识移开眼,连眼底的笑意都不自觉淡了几分,稍稍调整好情绪,她再次抬眼看向他:“大人这是怎么了?我早就是大人的人了,不是吗?”
秦霜降再次朝他靠近,温柔小心的眼神,一如往常勾人,可这一次,燕胥安却并不买账,他抬手,手背轻抚她细腻的脸颊,眼神阴郁,随即修长的指探入她脖颈处的发丛,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他只说:“回答我,爱,还是不爱。”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避无可避,秦霜降一时间没了言语,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突然乱糟糟的。
沉默了良久,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尽可能掩饰自己微乱的内心:“大人……”
“叩叩叩。”
话未说完,外头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敲门声,整个注意力都在思考燕胥安的话,秦霜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侧头,余光瞥向紧闭的房门。
等了片刻,外头响起江海的声音:“大人,楚老爷求见。”
秦霜降这次回过头,稍作犹豫,燕胥安才缓缓地松开了扣住她后脑勺的手,眼神间闪过一丝挫败和怒气。
隐约间,秦霜降好像听见他缓缓地叹了口气,出口的语气依旧冰冷:“进来。”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两鬓微微泛白的男人微微弯着腰,满脸堆着笑意走进殿内,瞧着约莫不惑之年,一身金丝长衫,满身铜钱气。
他走上前,恭敬的掀了掀衣摆,跪在地上:“草民楚公良,见过燕大人。”
楚公良,是楚晋书的父亲,东都第一首富。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燕胥安不说话,他也不敢起来,在漫长的等待中,他脸上挂着的笑意逐渐僵硬。
“起来吧。”终于,燕胥安声音淡然的开口。
楚公良忙调整了面上不自然的表情,随后起身,视线在他身边的秦霜降身上扫了一眼,却并未过多停留。
紧接着,几个端着箱子的下人陆陆续续的走到屋内,恭敬的站在两侧。
楚公良讨好的笑着:“大人,这些都是草民近些日子新得的,皆是世间难得一寻的无价之宝,还请大人笑纳。”
燕胥安神色淡然,死寂一般的眸光扫了一眼一旁的东西,视线再次落回楚公良身上。
不等燕胥安说话,楚公良便主动上前给燕胥安斟上茶,毕恭毕敬的道:“大人,小儿年少无知,冲撞了大人,是他之过,自是该罚,可已经这么多天了,可否让草民将其接回,草民定当好好管教,绝对叫他再犯。”
他眼神期许,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站在燕胥安身侧,让他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影瞧着更加沧桑。
燕胥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面色依旧冰冷,见他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楚公良越发焦急:“大人,我楚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头我定当重罚与他。”
说着,楚公良面色已经挂不住笑了,他也算是受过燕胥安照拂多年的,自然也明白燕胥安是什么脾性,凡是得罪他的人,最轻也得落得个扒皮抽筋的结果。
良久,燕胥安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秦霜降,随即扬声道:“来人,将楚公子请上来。”
一旁的楚公良浑身一震,不多时,江海便同地牢的人,托着一个满身是血,早已不省人事,甚至血糊了一脸,已经看不清本来样貌的人。
楚晋书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如同一块没有生气的石头,看着这地上的人,楚公良强迫自己镇定,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楚晋书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甚至不敢确定人是不是还活着。
燕胥安坐在位置上,冷冷的看着,良久,下手的楚公良才反应过来,他跪着,手脚并用,几乎是爬到了燕胥安脚下:“大人,求大人开恩,小儿有错,草民定当好好教导,好好教导……”
燕胥安看着他,眼底泛不起半分涟漪,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牲口,许久,他伸手握住秦霜降的手,淡然开口:“你该庆幸阿降没有什么事,否则,秦家,就是你楚家的下场。懂吗?”
他说着,看着楚公良跪在地上,佝偻的身子微怔,随即连连点头,他眸光一转,看向他身边的秦霜降,一咬牙:“是是,夫人,夫人饶命。”
秦霜降看着他,并不搭腔,只垂了垂眸,不多时,燕胥安才又开口:“带着你的人走,日后,如果他还敢来,可就没那么走运了。”琇書蛧
听着燕胥安的话,楚公良心头一松,又忙磕头应答:“是是是,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他说着,楚晋书已经被侍卫托了下去,离开前,楚公良直起身,终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燕胥安身边的秦霜降。
说来,他们算相识的,燕胥安和秦天佑虽是明争暗斗,可他们和楚家的关系都算不错,楚家是生意世家,并不战队这些任何一方。
以前秦霜降在将军府的时候,他每每带着楚晋书来,都会给秦家上下的公子小姐带些小玩意儿来,因此,公子小姐们也都挺喜欢他。:www.23uswx.or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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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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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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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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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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